[2018.5.19 雨
陆芜是故意让我发现她的秘密的。]
程远霭关上身后的门,拧上了锁扣,她站在原地,手机微亮的光芒照在陆芜的身上。
她没有动,也没有往前走去。
只是片刻,她熄灭了手机的灯。
狭小逼仄的房间落入黑幕里,睁眼闭眼都是一个模样。
和十年前,陆芜披着夜色闯入顶层潮湿阁楼的时候,见到的光景一模一样。
漆黑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寂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随后是,一下、一下,缓慢而不断靠近的步伐。
脚步声停在身前,于是又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
啪嗒。
程远霭拉开了床边的小灯,漫不经心地扯下陆芜挡住双眼的眼罩。
“我们之间,还有必要用这样的东西,假装看不见吗?”程远霭问。
陆芜坐在床边,静静地绕着手腕上系着的柔纱的丝带。她仰着脖颈望向程远霭,眼底的神情还似几年前的熟悉。
她的眼神不再躲闪,也不再故作陌生。有那么一刻,程远霭也觉得,好像她们没有分开那么久。
但是怎么可能呢。
“远霭,你怎么不听话。”陆芜不回答,轻飘飘地将话题转移。
她侧了侧身子,轻轻靠着床头,坐得懒散,束缚着的双手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困扰。
纱织的丝带总是绑不紧,多蹭几下就松松垮垮,陆芜还轻轻地将右手绕了个圈,扯得更紧了些。
程远霭借着床头昏黄的光亮,视线缓缓落下,眼睫也轻轻的垂落,阴影投落下来,在眼睑处映着半点影子。
陆芜笑望着她,勉强塞在床头的小桌上,还放着那杯没有喝完的酒。
“你是不是给我发短信了。”
程远霭眼眸缓缓眨动,黝黑深邃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陆芜,沉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放在小桌上的酒气好似弥漫了出来,陆芜鼻翼微动,她的眼眸暗了暗,似乎嗅到了那冰凉如雪的酒的芬芳。
可是谁都知道,酒杯里的冰块早已融化,成了玻璃蓝的一部分。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发的。”程远霭声音带着声带压抑摩挲的磁颤,细蒙蒙的,模糊着一股说不清的蛊惑。
陆芜微微上倾了身子,她的身体靠近程远霭,只是动作轻柔地抬手,再落下,便勾着程远霭的脖颈往下拽了过来。
温热的呼吸缠绵交错,轻轻地扫在对方的脸上,又偶尔扇起轻颤的眼睫。
陆芜望着程远霭,如幽兰深水潋滟的眼眸,轻轻翘着。
“因为,我知道那是你。”
程远霭弯着腰身,被陆芜勾着脖颈的姿势让她难以站稳,于是她微微提上膝盖,又无声无息地抵在床沿边。
她将手掌压在床榻上,于是更低了下来。
清晰靠近的呼吸交错,好似隐约着将人拽入更旖旎的梦境里。
“你想亲我吗?”陆芜目光幽幽,浅笑着,望着朝她更靠近的程远霭,她乱了呼吸,却没在意。
“远霭,我还以为——”陆芜微微直起身子,朝着程远霭愈发亲近,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力的拥抱在一起。
可是她却那样不合时宜地说:“你会先问我,为什么离开你。”
轻柔的发丝早已扯绕在一起,刻意压得绵长的呼吸,早就滚热的惊人。
可偏偏又仿佛变得冰冷。
程远霭轻掀眉眼,乜了陆芜一眼,她抽手,抓住陆芜压在她肩上的手,用力往上一推,再借着那没能收住的力道,猛地将陆芜往床上摔去。
“嗯!”陆芜被推开得猝不及防,双手缚着绳,一下摔在嘎吱作响地小床上,根本控制不住直直往下倒去的身体。
只能听见后背狠狠地砸在并不柔软的木床上,她轻哼哼几声,蜷起一条腿,弯着娇气的眉目,望向程远霭。
程远霭单腿搭在床边,她只是居高临下望了陆芜一眼,又将手撑上床,压着陆芜的身上,将那双躲藏起来的双手锢住。
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好似接触不良。
于是笼罩着陆芜的身影,也沉闷地晃动,又好似冰凉的蝮蛇,密密麻麻地勾着她的四肢百骸,将她淹没。
雪松凛冽的雪气隐约缠绕着烈酒沉醉的味道,不知何时弥漫了整间屋子,木质的清新混合着轻轻浅浅的青柑,碎落又撞裂。
陆芜忽的慌了神,她蜷了身子,想要往里躲。披散着的头发,在摔倒的挣扎中,变得愈发的凌乱。
程远霭只是用手扯着那勒着双手的柔纱丝带,等到陆芜好不容易缩到角落里,只是扯一扯丝带,陆芜就不得不轻哼着嗓音,被她拽过来。
“远霭,你犯规了,不能用信息素……”陆芜蹙着眉,眼尾向下弯着,潋滟的,总是带着游刃有余的眼眸,却轻轻的垂敛着。
程远霭不看她,她只是拽了拽陆芜的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过来。”
陆芜磨蹭着,膝盖将刚刚铺好的床褥磨出褶皱,她曲着双腿,在程远霭身旁坐下。
越靠近程远霭的地方,雪松木质的清香便愈是浓烈。陆芜的手指微颤起来,耳廓升起朦胧的红晕。
待陆芜安静地坐下,程远霭勾着那丝带,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
陆芜身子朝前倾斜,凌乱的卷发也随着光滑的手臂落下。她微微抬起眼眸,望向程远霭。
她又笑了。
“远霭,你还和以前一样。”
程远霭低头静静地拨弄着手里的丝带,她扯开轻轻一拽就松开的丝带,冰凉的手指磨压着陆芜手腕上的红痕。
“你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程远霭将柔纱的丝带压在陆芜的腕骨出,隔着纱织的布料,揉压着那一处的凸起。
“纱织的太松,绑不住。”
“你以前,不用它。”
程远霭将陆芜的双手都扯到身前,陆芜早就没了什么气力,被她一拽,干脆软了身子靠在她的肩上。
清新的青柑,在鼻尖弥漫,不需要刻意的去寻,只是随着呼吸,就钻入了胸口。
程远霭的深黑的长发散着,逆着床头昏黄的光,恰好看不见早已滚热的耳廓。
只是那双本就漆黑深邃的眼眸,不知何时变得愈发的沉暗,隐隐约约的,仿若压抑着深重的情绪。
程远霭的手指细长,她压着纱织的丝带,锢着陆芜的双手,一圈又一圈的将纱织的丝带重新束缚住陆芜的双手。
柔纱细软,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扯拽,才能压到最紧的地方。
身子散软的靠在她身上的陆芜,不知什么时候忽的不再说话,她咬着唇,歪着头,在程远霭的肩头蹭了蹭。
轻软的呼吸在模糊之间变得急促,可她压抑着,于是身子也颤悠悠起来。
只是偶尔,轻碎的颤音,钻破唇齿,从晃颤着的唇瓣里,散落出来。
陆芜哭了,她的眼泪洇湿在程远霭的肩头。
她磨蹭着程远霭的肩,抿咬着下唇,一下又一下地蹭着。
她呛咳出声,于是又从唇齿间,碎落几声带着哭腔的哼哼。
程远霭拽着柔软的丝带,不紧不慢地细上一个死结。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沉溺着深潭的漆黑眼眸,却染着猛烈的红丝。
她抬起手,在散乱的头发里,摸到陆芜蹭在她肩上的脸颊。
掌心一片湿润,温热的,黏糊的。
程远霭的掌心滑落,捏住陆芜的下颌。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陆芜的下颌,逼得陆芜不得不抬头看着她。
仿佛盛满露水的深蓝蝴蝶的眸子,眼尾不知是蹭红的还是哭红的,亮晶晶的泪珠挂在眼尾,轻轻一眨眼就落下。
“你哭了。”程远霭哑着嗓音,手里攥得愈来愈紧。
陆芜望着她,如水悠荡的双眸,带着莫名委屈的劲,就那样望着她。
一低头,她挣开程远霭的手,转头又蹭在程远霭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程远霭。再不把你信息素收好。”
陆芜的声音带着哭后的轻软,她的身子轻颤着,咬得程远霭也跟着微颤。
“我就咬死你。”轻哼的调子,跟猫挠似的,没有任何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