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今天开新文的,虽然我还是没弄出存稿,但再耽搁下去我也不见得能弄出来。
作为一个已经全文存稿过的选手,为什么这一次竟然没弄出存稿呢?
这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老毛病犯了,就是总想修文,总觉得写的不是最完美的,不是最想要的那个。
所以就想干脆就开了,开了,心思也就定了,也就不乱想了。
在我的预想里是神兽上学了,虽然要早上送下午接,一天我在路上都要耽搁两个小时,而且下午四点就放学了,但总归有那么几个小时是不在家的,总归中午饭有学校操心了。
他们今天开学第一天,有什么开学典礼,要比早先提前半个小时到校。
我算了下时间,要让他在家里吃上饭,那我就要五点半起床——我也成了五点半起床做早餐的妈妈了,看,很多事情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这个事情说不上伟大,也说不上辛苦,就是自然。
不过今天我算是特殊情况,平时我还只是六点起来就可以了……好像也没多幸福,不过早起可以倒逼着早睡,我昨天晚上就是十一点就睡了!
我上了好了闹铃,按时起床。
给自己弄了碗酸奶燕麦,然后煮鸡蛋涮青菜,给Q7冲了牛奶,大概是上学第一天,他也很兴奋,很快就从床上起来了,喝完奶,竟然坐到书桌前去自动自发的写字了!
小灰灰给他留了每天一章的作业,过去总是要晚上问了才会去写,今天竟然五点多自己写了——如果能这么保持下来,简直是学霸预备役啊!
但是就在六点的时候,我小叔子打电话,说我公公呼吸有点不顺畅,让我们有个人过去。
我们有些愕然,不过也没太当回事。
我公公是三天前开始上化疗,做的是最正统最常规的治疗,我们打算的是这边治着,那边再联系专家,已经找了天津那边的资源,据说在血液病方面,那边是国内最好的。
而这边的治疗呢,我公公早先表示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我去看他的时候,还都很有精神的同我说话,小灰灰前两天晚上去值班,每天都会在早上拍一个视频给我公公的兄弟姐妹们看。
大家都很高兴,满怀期待。
这个病是不能治愈的,但不还有生存率吗?还有带癌生存吗?
我们都觉得没有事了,下面就是听医生的话治疗就好了。
该怎么治我们怎么治,需要补充什么我们补充什么。
这两年我挣的钱,大部分用来买房子——实在是胆子小,理财手段匮乏,除了房子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此外就是给Q7、小灰灰以及我本人都上了各种保险。然后手头上还有一些,一般的事情也能应付。如果再需要呢,宁波那个房子,虽然装修费什么的现在还在打官司,但只说房子本身,是可以给退的,也就是这边办手续,那边很快就能拿到钱了。我公婆那边也还有积蓄,虽然不太多——他们工资不低,但是也是这两年慢慢涨上来的,这几年两个儿子先后结婚早先也没什么积蓄。
不过左右盘算,资金上我们应该是可以的。
但就像《此生未完成》中于娟说的那样,每一次选择都是困难的,你不知道哪一条是对的。
当时我对这话还不太理解。
我想指标是在那里放着的,药物也是在那里放着的,那就按照医生说的,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
这一次我知道了,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个体是有差异的。
我公公采取的已经是最正统的治疗了,大部分用这种治疗方案的,是神经上会有损伤,但他,是肺损伤。
他不是吸点氧就能过来的。
小叔子给我打过电话后,小灰灰又把电话打了过去,当时听着,也不是太危机,于是我就去送Q7上学了,送完之后,我想着去看看吧,当时还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我所看过的吸氧,大概就是怀孕的时候,我去做血糖测试,旁边有孕妇在吸氧,很平和很平静,吸玩一瓶,那孕妇就自己走了。
我想着我过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吸完了氧,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我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当的一声,然后就看到两个护士推着药物车,一个护士可能碰掉了什么,当时我就吓了一跳,还问了一句怎么了。
再之后,就感到不对劲儿了。
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儿,同时,两个护士一个医生站在那里,然后旁边一个仪器不断的发出这声音。
我公公在很努力的喘气,他看见我了,大概是想打招呼,但实在太难受了,又说不出话。
我小叔子把我叫出来说,我公公现在血液含氧度非常低,正常人是在90以上,他现在只有五十,就是虽然他在呼吸,但能真正吸到的氧气非常少。
而更令人害怕的是,这个数在不断的降低。
医生不断的让护士推各种药进去,一支半支,但不见效。
然后有人问我们插不插管,自然是插的,但ICU那边又暂时没有床位。
最后是呼吸科那边的人过来给插了上去,然后在手工按压的情况下,终于维持到了六十。
这个数值一度掉到了10以下,我们所有人都吓的不行,后来小灰灰说我脸都白了,我没有说话,他那个时候声音也带着哽咽,至于我小叔子,是已经哭出来了。
再然后他的管床大夫来了,又联系ICU,算是给我们加了个床,再之后就是转病房。
血液科是在最西边的楼那边,ICU在最东边,医院派了个救护车,把人送了过去。
我婆婆这个时候脑子还算去清楚,让我留在病房里看东西,然后就有一个护士过来让我收拾床,我以为是让我把临床收拾了——我公公这个病房是两个床位的,昨天隔壁床的才出院,所以这两天就是他一个人一个病房,刚才乱糟糟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放到了那个床上,于是我收拾了一番,那护士又来对我说,是要把我们的床也给收拾了,说我们的床已经转到了ICU,现在这个床要收拾出来以方便给再来的病患安排,我顿时懵了。
我知道那护士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甚至她刚才还安慰了我,对我说不要太难过,要想得开,我说主要是太快了,昨天还好好的,她说你别说这个了,我家老爷子中午还在一起吃饭呢,下午说不行就不行了。
但当她说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床位的时候,我还是很难受,隔壁传来打针的声音,护士叫着床号说某某号打针,我突然发现,原来能去打针也是幸福的。
再之后我婆婆他们回来,给护士长说我们出钱把这个床占着,我和我弟妹去ICU送东西,结果电梯又卡在了那里——我们没在里面,电梯卡在了三楼,我们不由得庆幸老爷子刚才没遇到这事,否则真要急死。(这里要补充一下,我婆婆想要保留这个床位,害怕我公公出了ICU又给安排到走廊上,但医院并没有同意,其实不仅是血液科,这种三甲医院,你不在这里住了,都不会留着的)
因为疫情,这个楼本来只留了电梯通道,现在算是把急救通道打开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正碰上主治医生,医生先告给我们说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上了呼吸机后,数值升到了九十,算是稳定了下来,不好的是,现在看很可能是急性肺衰竭,很可能是药物引起的。现在只希望他肺部的创伤比较小,但麻烦的是,下面怎么用药?是还有别的药,但其他药他是否能适应?
医生不知道,我们更不知道。
而现在来看,他早先的耽误,又好像变成了一件好事?因为不知道因为没有治疗,所以他虽然有点症状,却没有影响生活。如果更早的接受治疗,他的身体又会如何?
我看有同学说从这篇文里感受到了温暖、微光,我不知道我最近写的又会带来什么,我不想在这里说这些都会过去,很多东西是过不去的,就像今天我对小灰灰感叹,我是做好了给爸爸砸钱的准备的,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当事情来了,我们只能去承受、坚持,尽最大力量的去改变。
早先我们曾犹豫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治疗,我们想过等基因检测出来,拿到天津让专家看过之后再说,但医生说再耽搁下去可能就是骨髓坏死,就没有药了,所以我们选择了看起来最合适的方案,而现在看来,也许,这个选择并不能说是正确的。
我的那个坑,自然是没能开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