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未曾有(10)
正午时分,徐日旸和陈句句坐在一家西餐厅内。
西餐厅光线却带点儿傍晚时分的昏暗,座位旁边燃动着香薰蜡烛,外加一束刚见面时,徐日旸送给她18朵红玫瑰。
陈句句跟他出去的次数不多,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旁边几桌坐着几对人,说话轻声细语,穿的也都偏正式,像是家专门的情侣餐厅。
“好像电视剧里面的场景。”陈句句不自觉放轻声音。
“电视剧也就那样。”徐日旸只问,“吃什么?”
“你定吧。”西餐她又不太懂。
徐日旸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来份烛光晚餐套餐,外加一份海鲜饭。”
陈句句问:“吃西餐要先吃前菜吗?”
徐日旸笑:“没那么多门门道道。咱们是顾客,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更何况这里也不算很正宗,装修得好看而已。”
陈句句点点头,她也放松下来。
徐日旸对很多东西都看得很平常,校长啊比赛项目啊。
他都觉得也就那样,都是看起来高大上。
可能因为他从小胆子大,接触的新鲜事物多。
陈句句则不一样,她遇见陌生的东西会有生疏感。比如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烛光晚餐餐厅。
她扭扭头,还真有穿露肩晚礼服的年轻女性……
这些人的位置都在旁边,颇有情调地聊天。
但反而,因徐日旸定的是餐厅正中间的位置,最显眼的是他们两个小大人。
服务生过来,倒的是气泡水。陈句句刚想拿起来抿一口。
徐日旸举过来:“干杯。一周年快乐。”
“干杯。”
徐日旸隔着烛光打量她。
陈句句今天跟之前没太大变化,只不过最近可能吃多了点,脸比之前圆了点更好看,夏天天天图书馆带着,肤色也白皙,额头上夹了一颗不太显眼的发夹。
跟餐厅气氛格格不入,然而可爱。
陈句句弯弯耳边的头发,准备吃饭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菜,里面只放了三个肉片似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三文鱼。”
“试试。”
陈句句夹起吃了一口,放回她自己碗里了。
徐日旸失笑,估计不太喜欢。
陈句句还真是纯中式口味。出去约会喜欢吃的都是火锅、椰子鸡、港式菜之类,寿司咖喱之类都不怎么吃。
服务员端上来水果。
小西红柿都切开,一侧一半,另外都是切成块的哈密瓜、西瓜,还有两颗草莓。摆得很漂亮。
徐日旸观察她。
陈句句用叉子吃了颗草莓。
她很喜欢吃水果,凉拌沙拉,水煮虾也可以。
南瓜汤能喝。
牛排也不抗拒,就是切不动。
徐日旸见她切得辛苦,干脆切好自己这份,跟她换了下。
“来,吃这份。”
接下来上意大利面、冰淇淋奶酪和冰饮。
陈句句其实挺能吃的,她学习是高强度脑力活动。
只不过前面吃了太多沙拉和水果,再加上牛排,面和冰淇淋陈句句都吃不下了,只对那杯牛油果冰饮感兴趣。
徐日旸干脆把她不吃的意大利面也拿过去吃了,白点了一份海鲜饭。
通常都是陈句句先吃完,等徐日旸吃。
徐日旸倒是什么都能吃,基本不挑食。
他运动量大,人也好动,除了周末跟陈句句呆一块儿,其余时间不是找朋友就是参加运动/比赛,尤其夏天,连游戏都打得少了。
吃过饭两个人去逛街。
去附近的商场。
二楼一整楼都是女装店,徐日旸问:“要不要给你买两件衣服?”
“不用。”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不是客气。是没必要。我现在衣服够用了,不需要怎么穿衣打扮。”不过陈句句还是会看看人家推出的衣服,有些衣服光是看着就觉得好看,“等我以后赚钱了,有时间了,再好好打扮。”
徐日旸说陈句句比周心文优秀,不是为了拒绝对方。
有些人是显性的好,比如长相家世学历,一出来就亮眼。
有些人是隐性的好。要接触下来才知道。
陈句句看起来很普通又内向,但她相处起来很舒服,也有主见和自己的想法,在一些小事上也很大度。
走到女装店的尽头,是家陶瓷店。
店员过来发传单:“你好,新店开张,可以免费体验半个小时,两位试试吗?”
陈句句低头仔细端详传单。
徐日旸都不需要等她看,直接拉她的手说:“走吧。”
陈句句出来逛街不喜欢买东西,就喜欢逛这些小玩意儿。
比如站在商场前的广场看跳兔子舞,或者去研究别人摆摊卖的手工艺术品。
店里纯净素白,一切装修都很新,而且还没什么人。
店员还介绍一面玻璃橱窗:“这里全是我们成员捏的手工制品。”
新店开张这么多手工制品,徐日旸已经感受到某种套路了。
不过陈句句看样子还挺喜欢。
店员把他们带到一个角落里,上面有一个正在快速旋转的半圆型的陶瓷胚,胚两侧各放了一张小凳子。
“这是体验区。两位可以坐在这里体验一下自己捏陶瓷胚的感觉。稍微湿一下手再摸,没关系的。”店员站在旁边提醒他们。
陈句句对于做陶艺有点好奇,她坐下来,手浸了下水盆里的水,双手谨慎地靠近,隔了好一阵才贴上去。
双手第一次摸到湿润的、高速旋转的黏土。
原来做陶艺是这个感觉。
徐日旸挪凳子坐在她对面,浸了浸手,本来他可以去摸陶瓷泥胚的底部,两个人一上一下分开,可他偏偏非要双手覆盖上陈句句的手,跟着她一块儿感受旋转的泥土。
因他的力气比较大,不像陈句句是小心翼翼贴上去,一上来就把人半圆型压扁了。
陈句句看他;“……”
徐日旸毫无歉意地扬扬眉:没办法。
店员小姐姐说:“两位可以先捏,最后捏的成品可以交给我们烧制,最后返还给你们,很有纪念意义的。”
陈句句下意识问:“要钱吗?”
徐日旸:“你在问什么呢?不要钱人家做慈善啊。”
店员小姐姐含笑,像是认可了徐日旸这句话。
徐日旸说:“行吧。我们待会儿烧一个。”
店员小姐姐:“那好。我先登记。”
这时,其他客人进店,店员小姐姐去招呼别人去了。
“你都不问多少钱?”
“能有多少钱?”徐日旸不介意。
既然要钱,那就好好做了。本来已经是半球形,陈句句想着做个花瓶出来。
脑海中的花瓶是那种肚子大大,颈部长长的。
可徐日旸非要搞破坏,她捏好不容易搓圆的东西,被他一蹭就成了扁了。
“你能不能别捣乱?”陈句句无奈。
“我捣乱,我捣乱是吧?”
越说他越起劲,直接将本来还算成型的半圆型压成了纯扁形。
陈句句无奈,手沾湿了下,继续复原。
陈句句向来做事很有耐心很仔细,尤其最后还会烧制,所以一点一点又把快搓扁的瓶身再推回来了。
她好像一上手就适合做这个,不知怎的,徐日旸也会被她带动,渐渐认真起来。
只不过,两个人审美差距还是蛮大的。
两个人对瓶身需要圆胖都有共识。
但——
陈句句问:“为什么花瓶口那么大?”
“你没见过大开口的花瓶吗?”
“也是。那为什么花瓶口还会是花朵形状呢?”
做陶瓷都是慢慢搓圆的,徐日旸把花瓶口搓出了一枚枚“花瓣”。
“这样好看。”
这样说,陈句句也没有办法了,让他去吧。
花瓶似乎是成型了,她觉得自己搓得挺圆的,但稍微稍微往后一看,又觉得似乎、可能不太圆,是歪斜的。
她又搓了会儿:“怎么搓不圆?”
“没必要搓圆,好看就行。”徐日旸说。
也对。
徐日旸倒比她轻松点,纯来玩的,还在瓶身印了个手印,又抓着陈句句的手印了下。
“不要吧,这样待会儿烧不好。”
“人家开店,我们就负责做,烧不好是他们的事情。”
店员小姐姐像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招呼完其他客人,又过来看他们一眼:“没关系,能烧的。我们有专门的方法烧制。”
徐日旸挑眉,得意:是吧?
陈句句点点头承认:是的。
既然这样,陈句句也放松了许多。
徐日旸说得不错,谁说瓶口就一定是圆的呢,也可以搞点形状嘛。
“你在搓什么?”徐日旸问。
“耳朵。”
“你搓个这么细的耳朵,能提起这个瓶子啊?”
“不用来提的,就是用来看的。”
“那你捏了肯定就会想提啊。捏粗一点。”徐日旸上手帮忙。
两个人在这搓了半天,好不容易搓出来一个圆环,刚转两秒,掉下去了,连带着整个瓶身全转垮了。
陈句句:“……”
“得。”徐日旸说。
小姐姐过来提醒:“手上不能沾太多水,要等它成型。新手是这样的,再加点时间?”
前面半小时是免费的,后面就要收费了。
徐日旸说:“行。”
陈句句也意犹未尽,她觉得这事还蛮好玩,而且这次一定要认真搓一个好的出来。只不过一个人搓泥土还好,两个人力道不一,这瓶子怎么就是搓不圆。
“要不,你换一个?”陈句句提议。他们分开搓。
“懒得换。”
可能也意识到两个人力道不一是搓不圆的,徐日旸干脆抽出两张卫生纸,捏着凳子坐到陈句句身后,手贴着她的手:“这样就行了吧?”
徐日旸的怀抱够大,能够罩得住她,手贴着手,就像力气是一个人的。
两个人贴近,徐日旸趁机亲了她侧脸一下。
陈句句去瞥周遭的人,虽然这会儿人挺多的,但没其他人注意到他们,店员小姐姐也在指导别的客人。
两个人出来约会,大部分时间就看电影吃吃喝喝,但还是这样一起做件事有意思。
尤其最后还有成果,虽然——
很丑。
最后成型的瓷胚花瓶放在那,跟个河马简笔画似的,陈句句都不好意思认领。
徐日旸问:“要多久?”
“一个星期后报姓名来领就行。”
“行。”徐日旸去前台付款登记了,出来后下午四点多,正好赶上吃晚饭,之后回到徐日旸住处。
陈句句不太喜欢在外面人多的地方亲热,于是一到住的地方,徐日旸迫不及待亲她。
亲着亲着,就把她压在沙发上亲。
他们相处久了,徐日旸经常会有一种反应,现在又来了。
徐日旸手往下摸到她的腿,这才感觉不对劲:“今天一周年,你怎么还穿了条裤子?”
不就是为了防你吗?陈句句内心默默地想。
冬天还好,夏天穿了裙子,徐日旸总是……乱摸,推开他的手他还依旧乱摸。再加上他们总是回徐日旸住处单独相处,确实有一种极为便利的条件。
徐日旸热情都没了,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镇饮料,扭头直截了当地问:“陈句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上/床?”
陈句句正在书桌边拉书包:“你怎么又说这个?”
“我周边朋友可都开荤了,全跟女朋友睡过。”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不是别人做什么,你就也要做什么的。”陈句句认真地回答。
行,这话倒也不能说错,可徐日旸还是有点蠢蠢欲动:“你要是担心风险,我保证做好安全措施,不让你怀孕。”
“不是你想保证就能保证得了,咱们承担的风险不一样。”
陈句句看起来就是水土不侵的样子,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有主见。
甚至徐日旸也一直知道陈句句很保守,比如大庭广众之下她都会抗拒过分的亲热这件事……这瞬间,他都想,陈句句要是能接受婚前性行为,那都该谢天谢地了。
徐日旸视线注意到陈句句在掏之前放在这的书包:“你是要在咱们一周年还做作业?”
“不是。我带了礼物送给你。”
是吗?徐日旸嘴角翘起,站定,等待,直到他看见陈句句拿出一条毛茸茸的黑色土狗玩偶,他选上瓶盖,“我这个年龄,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玩偶吧?”
“这不是纯玩偶。”陈句句说,她蹲下来,扭动了玩偶脖子边的发条,那黑土狗在地上走两步,抬头,“嗷、呜!”
“这是一匹狼。”
“……”得,原来不是黑土狗。真高级。
“我觉得很像你。”
“像我?”徐日旸不可思议。
“是。很像你。”陈句句说,“你以后要是生气了就捏捏它,就不会生气了。”
敢情是拿这个来让他泄气的。
但不管怎么样,女朋友送的,徐日旸还是收下了。
陈句句走到近前,他直视着陈句句,察觉到她有话要说。
“楚杨的事已经过去了。因为不管怎么样,感情始终是我们两个人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你以后也别生气了,好吗?”她仰起脸。
楚杨是其他人。
徐日旸望着灯光下她的面庞,心下软了大半分,点头回复:“好。”
他抱住她,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