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偌大的交易所内，温子怡和裴恒沉默的对视了起来。
就在温子怡心底忐忑她这初次见面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不太行的时候，面前将全身掩在黑色斗篷面罩之下的裴恒有了动作。
他掩在面具之下蹙起的眉心无人看见，但移动的视线却并未有半分遮掩。
裴恒幽沉的目光先是扫过了温子怡举起来的、面对着他的、脏兮兮的手掌心。
而后又徐徐扫过了温子怡凌乱的发髻和破损的衣衫。
最后，落在了她虽然带着笑但同样脏兮兮的面颊上。
“……”
盯着看了片刻之后，似有所了然。
裴恒微微抬了抬手，一块下品灵石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裴恒将手中的一块下品灵石递给温子怡，平静开口：“我只有这么多。”
嗯？
温子怡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但看到他递到眼前的灵石，温子怡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给我？”
裴恒眼神平静的朝着她点了点头：“嗯。”
并说了一句：“拿着就走吧。”
温子怡：“……？”
什么意思？
温子怡不解的看了眼裴恒，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一块下品灵石。
本欲再问，裴恒却已经移开了看向她的目光，并同乔晚晚交谈了起来：“乔掌柜。”
乔晚晚顺势招呼了起来：“小元啊，又来卖米？”
“嗯。”裴恒取了一个储物袋递给乔晚晚。
乔晚晚接过去之后熟练的开始探查：“小元这次带来的灵米不少啊。”
导台旁边还有旁的椅子，裴恒也并未坐下，只站着等在那里。
听到乔晚晚的话，再次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乔晚晚朝着不远处的一名伙计招了招手，对方极有眼色的跑过来将储物袋接过去并当着几人的面开始将里面的灵米取出来称重。
两人之间的交易瞧着熟络的很。
温子怡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一块下品灵石。
虽说她觉得裴恒给她灵石的行为莫名，但不要白不要。
确认裴恒没有半点要将这块灵石要回去的意思之后，温子怡如同对待之前那十块中品灵石一般珍而重之的将其装进了腰间的荷包。
而且……
温子怡抬头看向裴恒。
第一次见面就愿意给她灵石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她方才留给未来领导的印象挺好？
裴恒和乔晚晚正在交易，温子怡识趣的没有打断，她站在旁边等着两人交易结束。
并在识海当中同零零继续沟通方才的疑惑：“零零，裴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找到了吗？”
零零有些惆怅的回答：“……没有。”
温子怡愣了愣：“没有？”
“嗯。”零零解释道：“我方才一连查了三遍剧情数据，除了你突然离开万灵仙宗以及叶华章并没有出现在万灵仙宗的升仙大会上之外，数据没有出现半点旁的偏差。”
温子怡低头，视线正巧和抬头望过来的零零对上，对方瞧着没有半点在开玩笑的意思。
温子怡：“……？”
温子怡的识海当中，零零的声音继续响起：“也就是说，剧情显示，裴恒现在的确还在封魔渊的封印大阵当中。”
温子怡抬眼，看向旁边一身黑袍的人：“那他是？”
零零看着系统空间当中再次检测依旧不变的答案，给出同之前一样的回答：“他是裴恒。”
温子怡：“……？”
“分身术？这是化身？”
零零也不清楚，她朝着温子怡耸肩摊手：“不知道啊。”
温子怡：“……”
虽说零零是自己绑定的系统，可温子怡看着眼前身高还未到自己大腿根位置的零零，到底没狠下心来非要她给出个一二三。
温子怡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开口：“不知道就算了。”
能确定这就是裴恒也行。
“算了吗？”零零没有丝毫的迟疑，干脆利落的将自己系统空间当中的数据面板收了起来：“那就算了吧！”
正好她盯着这些数据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手脚麻利的将系统空间数据面板收好之后，零零顺势将两人之间的话题一并转移掉：“怡怡，那封魔渊我们还去吗？”
温子怡：“……”
温子怡再次抬眼看向裴恒，默了默，斟酌着说道：“看情况。”
就像她不会狠下心逼迫零零给个具体说法一样，零零也不会非要她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
听她这么说，零零也不强求，只是点头道：“行！”
两人之间的交流只发生在温子怡的识海当中，并无第三个人知晓。
交易所内，伙计已经将储物袋中的灵米称重完成，将储物袋交还给乔晚晚并开口陈述：“正好两百斤，品质全是上等。”
乔晚晚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看向并未催促的裴恒：“依然按照往常五十中品灵石一斤的价格，一共一万中品灵石。”
裴恒点头答应了下来：“好。有劳。”
验过质量、谈妥价格，乔晚晚随手从交易所的导台下面新取了一个储物袋出来，将灵米转移到交易所的储物袋中之后，又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当中拨了一万中品灵石装回了裴恒的那只储物袋当中。
一万中品灵石从两只储物袋之间转移的虹桥持续了好几秒，旁边围观的温子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了自己想吞咽口水的动作。
温子怡的身旁，零零虽然看不到具体清醒，但她听到了一万中品灵石的数目，想也没想的便再次朝着旁边的椅子开始往上爬。
“天杀的！多少？！”
可惜，零零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等着她从椅子上爬上去之后，裴恒已经将装了灵石的储物袋收了起来。
零零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裴恒。
交易完成，裴恒没有继续留在交易所的意思，同乔晚晚道谢之后便准备离开。
转身的同时，正对上了凑过来的温子怡和零零的目光。
裴恒：“……”
裴恒掩在黑袍之下的身形顿了顿。
本不欲理会两人，但在看到零零身上同样破烂潦倒的衣衫之后，想了想，还是又抬手取了一块下品灵石出来。
他将灵石递给爬到了椅子上面的零零，沉声开口：“我只有这么多。”
同样的举动，同样的话语。
零零下意识的看向温子怡，并在识海当中询问道：“怡怡，他怎么突然给我灵石？而且他刚刚不是才收到了一万中品灵石，为什么要说他只有这么多？”
温子怡一样不理解，但温子怡觉得灵石得收着。
所以，温子怡在识海当中同她道：“这可能是本地的一种习俗，我们同他打了招呼之后，他需要给我们一块下品灵石。”
至于为什么要强调他只有这么多？
温子怡当真不知。
“……这样？”只要她答，零零就信。她不答，零零也不追问。
零零两只小手速度飞快的将裴恒递过来的那一块下品灵石接了过来，乖巧道谢：“谢谢哥哥~”
掩在黑袍之下的裴恒并未多言，只朝着她点了点头之后，便抬脚朝着交易所外走去。
温子怡本还在看着零零手中的那一块下品灵石思索裴恒这前后两次相同举动背后真实的意义，见状，只能先将其抛在脑后，提溜着椅子上的零零跟上去。
眼下已是白日，不过因为镇子内有黑色薄雾弥漫，交易所外面的街上甚至不及点了灯的交易所内亮堂。
裴恒一身黑袍行走其中，眨眼的功夫，便同提溜着零零的温子怡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为了避免他当真就这样离开，温子怡只能开口喊人：“靓仔！”
前面的裴恒脚步没停。
温子怡提溜着零零快步跑着去追，在人消失之前将人拦了下来。
“还有何事？”
裴恒声音低沉，被拦下来之后，站在原地垂眸看着面前提溜着零零追上来的温子怡。
温子怡将一直提溜在手里的零零放回地上，抬手胡乱的理了理自己额前掉落下来的碎发。
“是这样……”
从方才意外知晓眼前人就是她要找的裴恒之后，温子怡便不怎么想浪费这段时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灵石去封魔渊。
但和裴恒之间的联系还是要先建立，所以，温子怡思索着开口：“我们想谢谢你方才的那两块灵石。”
旁边的零零无比配合的跟着点了点头：“嗯嗯！”
裴恒垂眸，平静的看向两人：“不必。”
温子怡嘴巴动了动：“要的。我们还……”
她在想：如果她现在直接开口邀请裴恒一起共进早餐的话，会不会让裴恒对她的印象更好？
可惜，邀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温子怡就听到裴恒再次开口说道：
“万渊镇不适合你二人，早些离开吧。”
“嗯？”温子怡愣了愣，到嘴边的邀请的话消失不见，她下意识的询问：“为何？”
零零也跟着一起看向了裴恒。
裴恒目光扫过两人，徐徐开口：“万渊镇内，大多都是没什么灵石的魔修，你二人若继续在这里行乞，会饿死。”
像他一样见到乞丐会出手施舍的人在这里几乎没有。
裴恒语无波澜，像是只在阐述一个事实。
他的面前，温子怡先是懵了片刻，而后下意识的低头看向零零，后者眼中同样懵怔。
温子怡抬头看向裴恒，有些不解：“行乞？谁？”
裴恒没说话，只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温子怡抬手指了指自己，带着几分迟疑再次开口：“……我？”
这次，她清楚的听到面前的裴恒“嗯”了一声，并语气平静的反问她：“有何问题？”
温子怡：“……？？”
有何问题？
问题大了！
温子怡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自己，问：“……你看……我像乞丐？”
裴恒视线徐徐下移，一点点扫过她的衣衫。
温子怡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起去看。
衣服，稍微有“一点点”脏和破。
鞋子，稍微有“一点点”脏和破。
胳膊手臂，稍微有“一点点”脏和破。
“……像吗？”温子怡不理解。
这除了“一点点”的脏和破之外，哪里像乞丐？
“……不像吗？”裴恒亦不理解。
这般的脏乱破，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