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最后一次期末考结束,校园里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这个新年,夏薏没有回粤北。
咖啡店寒假关门,她就宅在寝室兼职帮人剪视频,敲代码。说实话,她觉得还挺自在。
大年三十那天,向星二话不说地来宿舍抓人。
夏薏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厚着脸皮去她家住了两天。
向星的父母是很温柔的人,他们像自家人一样招呼着夏薏,那天晚上,向星的母亲还偷偷往她包里塞了一个红包。
夏薏心底一阵暖意,她在微信上给向星发了一个红包,女生笑嘻嘻地截屏发了朋友圈炫耀——
【薏薏宝贝的红包。】
叶葭然在底下吃醋地评论,夏薏弯唇,也发了一个相同数额的红包过去。
(红包)【我的爱意也不能比星星少。】
夏薏笑着看她幼稚的攀比,等零点时,她收到了一些祝福。
她的微信人不多,只有百个。
不管他们是不是群发,夏薏都一一回了过去。
等划到最后,如她所料的没有看到那两个头像,反倒出现一个有些意外的人。
梁学长:【新年快乐。】
陌生诺大的卧室里,手机冷白的光线落在女生姣好干净的脸上。
倒是没想到梁亭故这样的人也会群发。
而且,他时间卡的很准,被压在了最后面,应该是第一个给她发来祝福的。
【新年快乐,学长。】
夏薏回了过去,梁亭故的头像是一抹落日,看起来像是他自己拍的。
她不由想起向星和她吐槽过的,她父母就喜欢用这种风景做头像。
一股老干部风派。
许是腹诽得到了感应,夏薏刚要返回,梁亭故又敲了几个字过来:【还没睡?】
【嗯嗯。】
夏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得这么及时,她思索了一会儿很快想通。
对前辈要尊敬嘛。
梁亭故:【守岁?】
夏薏:【不是,单纯只是熬夜。】
外头的鞭炮声还未断,大约过了一分钟,梁亭故的消息和向星的一同发来。
向星:【宝贝,来不来斗地主?】
而梁亭故则是分享了一首歌的链接过来:【如果失眠,可以试试这首歌。】
夏薏视线微微一顿,她还以为梁亭故不会再回了,毕竟也只是群发客套一下。
又或者是像向星妈妈那样唠叨一句——年轻人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
梁亭故分享的这首歌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因为这是梁茉的。
在最低谷的那一段时间,她的失眠确实很严重,也确实是靠这首歌度过的。
只是现在,她的失眠已经好很多了。
但没想到梁亭故也会听这歌,真是好巧。
【好。】
她回了过去。
而在这之后的下一秒,夏薏迅速进入了向星邀请的房间。
这喜庆的斗地主背景音乐响彻到了五点多,而梁亭故分享来的链接也被她直接忘之脑后。
......
第二天,夏薏原本想先回学校了,可向星怎么都不肯放她走。
她好说歹说,夏薏终于答应和她去朋友家做客。
向星知道她对于陌生人的聚会有些抗拒,她抱着女生的手臂,嗓音甜腻腻的,“我朋友就是昨晚和我们一起斗地主的,他人挺好的,你忘了吗?”
她这样一说,夏薏自然记得昨晚的那男生。
易炸毛,玩得起,但又好像,钱多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是夏薏昨天通宵斗地主得出来的结论。
“而且,他家养了好几只猫猫,到时候你就抱着猫猫玩。”
向星轻飘飘地扔下了一颗炸弹,只见原本还犹豫的人微微放大了眼。
夏薏啊,最拒绝不了毛茸茸的生物了。
-
樾澜府的位置紧邻市区,门口的安保人员对她们进行了登记,别墅区沿途的绿木错落有致,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向星的这位朋友大概是个来头不小的公子哥。
车子驶入一栋气派的别墅内,白色浮雕大门敞开,只见里头已经停了好几辆价格不菲的车。
夏薏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向星拎起包包,“别紧张宝贝。”
“等会要是还是不自在,你跟我说,我带你回去。”在踏进门前,向星拉着她的手说。
夏薏心底还在敲着鼓,咕咚咕咚毫无节奏感,“没事的,我只是担心让你扫兴了。”
她知道自己性格扭捏又很怂,向星对她这样好,她不想让她失望。
“星星,你朋友好腼腆呀。”
但好在,向星的这几个朋友都很好相处,也打破了夏薏对这些公子哥大小姐的刻板印象——高傲又不屑一顾。
“哎,你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
路云桉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别人来他家做客,这少爷就穿了一件绿色的恐龙睡衣,懒懒散散,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像是鸡窝。那长长的恐龙尾巴被他拿着把玩逗向星,看上去还有些欠揍。
夏薏摇头,刚要开口,路云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叫帅哥来陪你玩吧。”
“!”
夏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磕磕绊绊:“不、不用了——”
“哝。”
路云桉从地上捞起了一团白色的东西,随着他弯腰的动作,那恐龙尾巴还扫到了她小腿处。
夏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了个毛茸茸的玩意儿。
她和那圆溜溜的眼睛四目相对,银白色的金吉拉细细叫了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路云桉说的帅哥是谁。
向星一眼看穿了她心底所想,她笑得不可开交,挠着金吉拉的下巴问道:“薏薏,这个帅哥怎么样?喜欢吗?”
“.....”夏薏尴尬地嗔了她一眼,向星和他们过去喝酒,走之前,路云桉呲着牙拎来只和帅哥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吉拉。
“听向星说你喜欢猫,来,我把美女也带过来了。”
“......”
一人两猫大眼互瞪着。
帅哥,美女。
好吧,路云桉起名字还挺有特色。
向星几人在那边喝得起劲,有两只猫在,夏薏也不觉得尴尬。
帅哥美女都不怕生,抓着她的手没一会儿就翻起了自己的肚子。
“不是说有三只猫吗?”
夏薏一边给两只黏人可爱的小家伙拍照,一边又想起了向星说过的话。
她挠着金吉拉的下巴,随意扫了一圈诺大的别墅,都没看到第三只猫猫。
“你妹妹呢?”她抱起猫自言自语地问道,另一只也黏人地趴到她腿上,黑色的裙摆处瞬间沾上了根根分明的白色。
“是在找它吗?”
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薏抬眼,被她抱着的两只猫动作也出奇一致,三双清透明亮的眼齐齐看了过去。
只见梁亭故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毛衣,锋锐俊朗的五官被衬得柔和,而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是化开了冰雪,干净而温和。
“梁..学长?”
夏薏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他,梁亭故嗯了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面前,绅士又礼貌地问:“可以坐你旁边吗?”
“啊,可以。”
夏薏移到了沙发边上,目光却落在他抱着的,那只有些炸毛的缅因银虎身上。
“要抱抱它吗?它叫保安。”
梁亭故问,夏薏微微一滞,“保...安?”
路云桉起名,还真是别出心裁...
梁亭故笑了笑,原本抓着夏薏手玩的猫蹭到了保安旁,只见这缅因银虎懒懒掀了一下眼皮,看上去有些高冷。
而下一秒,帅哥也晃着尾巴凑到了它身边。
明明是年龄最小的一只妹妹,气势倒是挺足。
“昨晚那首歌听了吗?”
梁亭故的声音再次响起,夏薏逗着猫的手一顿,“听了的。”
以前听过,也算是听嘛。
“是吗?”梁亭故黑漆漆的视线像是要在她皮肤上灼出一个洞来,她有些心虚地重复了一遍:“我听了一晚上呢。”
以前确实听过一晚上的。
“哎找夏薏吧!”
路云桉人未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夏薏昨晚和我们玩了一晚上的斗地主。她超厉害的!”
“......”
夏薏下意识地抬起眼,只见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听了一整晚?
“......”
夏薏心虚之际,路云桉跑了过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旁边的梁亭故,抓着夏薏的手就要往那走去,手腕处陌生的禁锢感让她条件反射地想抽出手,但路云桉似乎没注意到,“我跟你们讲,夏薏可厉害了!赢了我好多豆!”
“路云桉。”
梁亭故的声音似乎沉了些,他一开口,坐在不远处的几人纷纷看了过来。
路云桉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只见男人如墨的眸子里似乎透着些不悦,“放手。”
空气像是滞了一秒,路云桉这才想起向星叮嘱过他的话,他赶忙松开手和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夏薏。”
夏薏摇了摇头,只见路云桉转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凑到梁亭故身边:“哥,你忙完了啊?”
哥...
夏薏忍不住抬起眼,却直直撞入了男人漆深的眼眸中,锋锐淡漠让她倏地移开了视线。
那滚烫似乎还落在侧脸处,她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这不自然是因为路云桉的触碰,还是骗了男人而产生的心虚。
梁亭故的视线跟随着那离开的背影,他淡淡应了一声,路云桉舔着笑把人往客厅拐。
几个小孩儿要打牌,奈何路云桉的卡前几天被停了,他就想到了夏薏。
毕竟经过昨晚,夏薏在他心里可是“赌神”般的存在,有夏薏在,他准能赢!
但碰到了梁亭故,路云桉瞬间改变了主意。
夏薏坐到了向星身边,只见这客厅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他们原本在楼上谈生意,没想到吧,梁亭故居然是路云桉的表哥。”向星凑在她耳边嘟囔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夏薏莫名其妙被按坐在了牌桌前,而她身后,一边站着嗑瓜子的向星,一边立着有些嚣张的路云桉。
“咱夏薏玩得可厉害了,你们几个可要准备好钱包啊。”
路云桉叫嚣的话一出口,惹得那几人笑出了声。
坐在对面的熊川撩起了袖子,“云桉,你的钱包准备好了没?别等会儿让人姑娘替你买账。”
路云桉似乎就等着他问这个,大少爷双手叉腰,抬着下巴看上去气势颇足,“我是没钱,但我哥有啊。”
“夏薏打牌,我哥出钱,怎样?”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立在身后的男人。
梁亭故这名字大家都很熟,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几个小孩儿不免怂了一下。
“那这样,我也要给我家小孩儿撑个腰啊。”
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来了兴趣,“亭故,意下如何?”
“行啊。”
梁亭故语调散漫地落下两个字,夏薏怔愣之际,身边被放了一把椅子。
男人长腿有些懒散地相叠,略微狭窄的桌子下,似乎只要不注意,那黑色的西装裤便会碰到女生的裙摆。
夏薏还是有些担心,梁亭故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镜片后的瞳仁透着温和,“你尽管玩,赢了归你,输了有我。”
“万一我输很多呢?”
她记得向星说过,他们这些公子哥玩的金额都很大。
梁亭故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他骨骼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轻敲着,从容自若的语气莫名抚平了她不安的心跳——
“无论多少,我都能给你兜底。”
就像是,真的在给她撑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