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歉给许夏发消息的那一刻,许夏就跑路了。
在酒吧里连续开了八瓶酒,许夏突然惊恐地摸摸自己的脸蛋儿,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姐姐我不会,栽在那小黑粉手里了吧?”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但许夏不一样,她自诩为空中的水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活了二十多年了,只有别人栽在她许夏手里的份儿,哪有她栽在别人手里的时候?
越想越怕,许夏又吨了半瓶酒,这都什么年代了,自己居然还为女人花钱?
还花光了自己最后一点儿家底……
“许夏啊许夏,你没出息啊!”
要知道,恋爱脑,可是要判刑的,无妻徒刑!
“自古深情留不住,从来套路得人心啊。”许夏摇摇头,重重叹气。
自己不能可千万不能喜欢费歉啊,至少,她不能先喜欢费歉。
感情是洪水猛兽,困于感情的人们就如同身陷斗兽场,吊诡的是,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手持圣剑的勇士,可偏偏,他们不过是渺小的猎物罢了。
越是认真,越是努力,就会越激起猛兽的敌意,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使劲拍拍脑袋,许夏妄图把里面的恋爱脑拍死。
连续拍了十几下,恋爱脑拍没拍死许夏不知道,但她感觉自己快要暴毙于自己的铁砂掌下了。
混混沌沌地从头回忆见到费歉的场景,从初见时的蹊跷,到费歉那个充满恨意的回眸……
许夏总感觉,那女人很危险。
奇怪的是,每当许夏产生这种念头的时候,事情总会出现转机,让许夏对那女人放松警惕。
似乎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是什么,许夏也说不上来。
“再点……再点一扎……喝它到天亮……”
许夏嘟嘟囔囔的,胡乱喝着酒,身体越来越沉,又越来越轻。
她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奇形怪状的梦。
梦里的许夏,被一头银色的雪狼追逐,那雪狼毛发光泽,神采奕奕,幽蓝的眼睛冰冷地望着不远处的许夏,然后慢慢逼近。
许夏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只短手短脚的小白兔,狼爪毫不留情地拍在小白兔身上,将其掀翻在地。
那雪狼面部狰狞,獠牙上还挂着唾涎,冲许夏露出血盆大口。
就在葬身狼腹的那一刻,许夏醒了。
还好,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雪白的狼毛。
而是松软的,散发茉莉香气的墨色长发。
“我XX!”
墨发的主人正蜷缩在许夏怀里,她原本白皙的脸蛋儿红扑扑的,浓密卷曲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紧紧闭起,眼角处似乎还挂着泪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这是许夏第一次来费歉的房间,谁能想到一不小心,就睡人床上了。
这下,还不如让她许夏被狼吃了呢。
费歉被许夏的咒骂声吵醒,她缓缓睁开眼,水眸泛起波澜。
四目相对,昨夜的梦境中的雪狼又从许夏意识里涌上来,可是眼前分明不是凶猛的豺狼。
女人的喘息声被真真切切收进许夏耳朵里,许夏耳朵“唰”地红了。
费歉咬了咬饱满红润的下唇,半晌才推开许夏坐起,双臂环在身前护住自己,手指将滑落的肩带重新挂到肩膀上。
“你放心吧,我不会纠缠你的……”
费歉的声音颤抖,眼皮耷拉下来,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不是啊,不是啊,我……我昨晚喝醉了……我不知道……我……”
许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样的回应,实在显得自己是个渣女,可是她和费歉不过见过两面而已。
难道要让她许夏,湖泊上方一只高高飞翔的水鸟……对这女人负责吗?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没关系的,我也有错。没关系的许夏,你不用对我负责。”
似乎是明白了许夏要说什么,费歉舔舔唇珠,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泛起水花。
眼神撞到费歉的唇上,许夏心跳漏了半拍。
费歉实在是太美,她的美,就像山间清泉,干净透彻,哪怕捧在手中,都会因为染指其中,责怪自己玷污了圣洁。
纤细修长的手指拭去眼眶中的泪水,费歉玩弄着略带凌乱的墨发,而后突然抱起双腿,将头埋下来,纤弱的肩膀随着啜泣声不停抖动。
见费歉如此,许夏又自责又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你让我,你让我冷静一下……”
许夏的手慌张抬起,想了许久,才放到费歉的头上,轻轻揉揉费歉头顶的发丝,抓起衣服,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间屋子。
听到房门开启又关合的声音,费歉抬头,慵懒地靠在床头,手指利落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掏出一盒女士香烟。
食指和中指熟练稔起香烟,朱唇轻启,在空中吐了个烟圈,费歉才满意地舔舐唇珠,如同刚刚饱餐一顿的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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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唐棠回来的路上,小丫头一直说个不停,夸费湘多么多么漂亮,现场的氛围有多好。
许夏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的脑袋乱做一团,想的全是昨晚的糟心事。
“夏夏,你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做到让账号起死回生的?”唐棠讲累了,可算想起了正事儿。
“就是……”
许夏吭吭唧唧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账号,满脑子都是费歉那双快要挤出水的桃花眼。
愧疚,说到底,都是自己喝酒误事。
“诶呀……我……”
瞳孔放大,唐棠疑惑了。许夏个性强势,雷厉风行,哪里有这种吞吞吐吐的时候?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从见到唐棠开始,许夏就表现得极其不正常。
“我……唐棠,我问你,要是你把一个陌生女人睡了,也不算陌生吧……但是对方不要你负责,也不是不要负责,我也不知道,我……”
虽然许夏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唐棠和许夏在一起这么久了,一下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你喜欢她吗?”打蛇打七寸,唐棠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我不知道……才见过两面,好感可能是有的……”
模棱两可,许夏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
“那你先问清楚自己,喜不喜欢人家。要是喜欢,就再了解一下。要是不喜欢,就趁早断了,别耽误人家。”唐棠正色道。
喜欢?
还是不喜欢?
许夏陷入了沉思。
“不过……”唐棠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伸手扯下费歉脖颈的创可贴。
藏于创可贴下的白皙脖颈上,赫然印着红紫痕迹。
“你们还挺……”唐棠啧啧感叹,“她是谁啊?”
许夏的脸蓦地红了,她迅速伸手捂住脖子,气呼呼道:“就你话多。”
岂止是脖颈,许夏揉揉酸胀的肩膀,有些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脸越红。
那些咬痕,就是昨夜的“罪证”,就算她许夏再不想承认,该发生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虽然费歉口口声声说着不会纠缠许夏,但许夏还是隐隐担心。
不清楚女人的底细,万一,万一费歉是第一次呢?
那自己不就真的造了大罪孽了?
许夏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场胆小羞涩的女孩儿,被醉醺醺的自己无情侵占,第二天醒来便翻脸不认人的狗血爱情故事了。
“许夏,前面怎么了?”
唐棠突然的发问打断了许夏的思绪,大白天的广场上,围着一圈又一圈人。
“还没到晚上,怎么就这么热闹啊?”有热闹怎么可以不凑,唐棠不由分说地拉起许夏衣袖,挤进了人群。
许夏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好似没有了灵魂,直接被唐棠扯进去。
唐棠个子小,人也生猛,竟然一路带着许夏杀进VIP前排。
刚刚站定,巨大的玫瑰花雨便落下来,洒在许夏肩头。
“好浪漫啊!”
“要是以后有谁这样向我表白,我会开心死的!”
“许夏你看,是表白诶!”唐棠激动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人群中的主角一样。
许夏听不得跟爱情沾边的事儿,表白、玫瑰这些,都会自动触发许夏的恐惧,让她想起费歉。
“我不想看。”许夏倒也直接。
“我的天哪!许夏!竟然是费歉!你快看啊,是费歉!”唐棠的声音特别大,周围男女的目光都聚拢在了二人身上。
费歉?怎么会是她?
许夏心里咯噔一声。
“你知道吗许夏,费歉是本地首富的女儿,她还是费湘的姐姐呢!你听过费歉没有啊?”
何止听过,两人睡都睡过了。
目光锁定在人群中央,许夏的手都在发抖,被铺了满地的玫瑰花簇拥着的,正是费歉那个女人。
“千千,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灰黑色西装的男人单膝跪地,右手握住费歉的手腕。
拳头越攥越紧,许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那女人,那个几个小时前还睡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此时竟然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当她许夏是什么了?
“在一起!在一起!”人群中,尖锐的女声喊了一句。
那声音震耳欲聋,声音的主人就站在许夏旁边。
那声音引起了男女主人公的注意,费歉转头,深邃的眸子锁在许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