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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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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俏皮的笑笑,“听说,是徐将军家的嫡女徐长生。”

长生一口茶没能顺利的咽下去,喷了出来,把自己呛得够呛。

春枝眼疾手快,忙拿帕子给她擦,边擦边给她捶背,“姑娘,你呛着了吗?吃口果子压压吧。”

长生摆手,拿帕子捂嘴咳着,这个惊天的八卦杀伤力太大,她得缓缓。

赵浛烟搭手拍拍她的背,对爆料的小姑娘尴尬笑笑,“招娣,你可别胡说,我同徐家大姑娘交好,不曾听闻这事儿。”

招娣见她不信,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啊,这是昨儿,堂婶婶和三姐姐进宫的时候,官家亲说的,哪能有假?”

顾招娣是驸马顾京福叔弟家的小幺女,素来和顾长乐走的近,从顾长乐那里听来的,只怕没假了。

赵浛烟去看长生,嘀咕,“我的天爷啊,竟是真的?你同沈俢瑾的事儿可怎么办?”

顾招娣没听清赵浛烟说什么,往前凑了凑好奇道:“你们叽叽咕咕说什么的?对了,”她转而问长生,“你是哪家的姑娘?这园子里的我都能认一认,却从没见过你。”

“她是柱国大将军家的嫡女,徐长生。”

三个人同时往说话的人那边看过去,纷纷起身揖礼。

“翁主金安。”

顾长乐身姿欣长的站在那,朱唇粉面明眸皓齿,只是眼睛同她长公主的母亲一样,都长在头顶上,身份摆在那儿,自然是有股子傲气的,她身边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打扮自透着股贵气,容貌不及顾长乐,却也是玲珑剔透。

顾长乐瞥一眼徐长生,蹙着秀气细致的眉毛:“真是巧,昨儿听母亲说在铜钱桥见着你,是买喜服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得意哥哥只是说说,你倒是急的不行了,就这么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怪不得昨儿大长公主对她和大娘子阴阳怪气的,长生这下心里有谱了,人家是为自家姑娘的前程,善意提醒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别觊觎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只能是人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顾长乐,她一个乡下穷地方出来的,挂个将门贵女的头衔还真以为就是将门贵女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相。

行罢,反正她来又不是找人打架的,主人家说着,她就听着,浑用不上去反驳什么,给自己惹事。

她福身,“翁主怕是误会臣女了,实在是我家大娘子娘家嫂嫂就要临产了,我是要叫一声舅母的,便同大娘子去给小外甥选块布料做小被子。”

赵浛烟也忙开口替她解释,“是了是了,长生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顾长乐冷笑,“说起来,释迦果知道么?这可是从大理进贡来的,你们怕是见都没见过,得意哥哥只给了我。”

长生才反应过来,顾长乐口中的得意原是说的庭降,是呢,他小字叫得意来着,时间太长,她都不记得了,上辈子,只洞房的时候,她喊过一次,可他不喜欢,后来就都规规矩矩的叫他庭降了。

顾长乐叫的比她好听,得意得意,得人心意,软软糯糯的。

她压下心头的感慨,附和,“翁主说的是,今儿都是沾了翁主的光。”

顾长乐对她的附和嗤之以鼻,本来昨儿听她母亲说,徐长生长得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便想见见到底是何等姿色,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烂透的柿子一样好拿捏,这样的人,凭什么把她比下去?又凭什么能做皇后?

思及此,顾长乐心中对庭降不禁埋怨更甚,只觉得庭降的眼睛是瞎了。

她暗暗握紧手,最好是今儿能让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受到羞辱,回去想不开拒婚,若想不开羞愤自尽,更是一了百了了。

跟她抢皇后的位子,凭徐长生,也配。

徐长生心里却在想,顾长乐是跟她耗上了?那么多女客不招呼,一直站这跟她瞪眼睛,腿不疼吗?

赵浛烟心里想的却是:不是说好吃释迦果的么?果子呢?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顾长乐身边穿着贵气的小姑娘往前走两步,拉徐长生的手上下打量她,笑的银铃似的好听,“你长得可真好看,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怪不得哥哥喜欢你,我叫庭霜。”

长生哦一声,这是她上辈子的小姑子,也没见过面,忙再揖礼,“思柔公主金安。”

庭霜拉她坐下来,“我同你坐在一处。”转而对顾长乐道:“表姐,你去照顾旁人罢,别在这耽误了。”

长生心里笑,思柔公主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竟在撵顾长乐?

顾长乐显然对庭霜很客气,没有因为庭霜说话直就生气什么的,只说,“那你自己玩儿。”便带着女使离开了,走之前狠狠剜了一眼徐长生。

庭霜拉着长生的手,絮叨:“长乐她很小的时候就仰慕皇兄,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比我这个亲妹妹尚且多些,不过,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你不用在意,我是听说你也来赴宴,才过来的,就是想见见你。”

长生讪笑,“我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还能从头顶上开出朵花儿来?”

庭霜小小的叹了口气,“皇兄他这几年,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不一样。”

许是宾客都到齐了,戏台上咿咿呀呀热闹起来,女眷们陆续入了席面,便有女使端点心上桌。

几个女眷频频往长生这边探看,心里都纳闷为什么思柔公主和个陌生女眷坐在一处,不乏有好事多嘴的女眷编排一番,为众人解惑。

“那是徐家大姑娘徐长生,就是那个原先在王府井那片儿种地的。”

“哦哦,我知道,刚回来的时候我见过一回,又黑又瘦的,跟现在可一点都不一样。”

“不一样又如何?听说种地的村姑整日抛头露面在田间地头和男人们嬉笑打闹,半点好名声都没有。若是我,怕没脸皮出门,早就投井了。”

长生本是想息事宁人,来之前,觉得听几句刻薄话说她没教化也就算了,可听这些名门闺秀,是想把她名声尽毁了,尤其是,投井,这两个字是她的心病,上辈子被人栓大石沉的井她怨气冲天,听见这两个字立时炸了。

“你吃的什么?”她起身,走到说话的姑娘跟前,居高临下问道。

那姑娘瞪着双眼睛要起来同她争执,却被旁边坐着的人拉住了。

她义正言辞,“你吃的点心,是用面做的,面是小麦磨得粉,小麦是那些在田间地头打闹嬉笑村姑,汗流浃背种出来的,你即吃了,怎么还有脸活着呢?合该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才是啊。所谓淫者见淫,你心里头脏,便见什么都是脏的,方才你进翁主府的时候,可是被门口的小厮扶过,男女授受不亲,依我说,你合该把被那小厮扶过的胳膊先砍了才是。”

那姑娘被她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脸上登时挂不住,眼见着就要哭了。

旁边几个女眷见她受了委屈,纷纷说长生,“徐大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的?”

“就是,徐家大娘子向来是规矩体面的,怎么教出来你这样泼辣的人?也太没规矩了。”

长生给她们气笑了,明明是她们先嚼别人舌根,反倒回头都是她这正主的不是了。

扮柔弱,谁还不会了?

她立时捏帕子捂嘴开始哭,受了大委屈似的,“我原想着,长安城里的贵女们,都跟天上的仙女儿一样,是体谅穷苦人的,成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总盼着有个仙女来救苦救难,没成想,原你是这样瞧不起村姑,可却也吃着村姑种的粮食,我往前过的穷苦,树皮也是吃过的,树皮什么味儿你知道么?你生来娇贵,却不懂得体谅别人,我若不是生下来亲娘没了,不知道爹爹在哪,半道儿才认亲,就能让你这样说来糟践?你掉在福窝里头,怎么没有半点菩萨心肠?”

一时间,周围的女眷又都纷纷点头,来说那姑娘,“就是,你也说话未免太过恶毒,她原本过的穷苦,这事儿搁咱们哪个的身上,还能活着呢?”

那姑娘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也觉得自己理亏,确实不该那么说话嗡哝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那么多。”

席面上多是墙头草两边倒,看谁更软弱便帮谁说话,长生一哭,席面上呜呜糟糟的,委实热闹。

不过她也知道分寸,觉得差不多了,便收住哭声,道:“我在闺中病了许久,身子骨不好,请了太医看病,说是气不得,哭不得,今儿不过是来吃个果子尝尝鲜,万一有个好歹,我爹爹的脾气急,没得再连累了大家。”

席面上瞬间安静了。

好嘛,这气不得哭不得,不就是不能说不能怼,还得处处捧着?不然人真在翁主府上有了好歹,闹上朝廷,只怕谁家也不好看。

也不知谁眼尖嘴快,这会儿已经把顾长乐请了过来,顾长乐正巧听到长生说的话,心道你身子骨不好,真在我府上出了事儿,我自兜着,只要能把你从皇后的位子上拉下来,还有我顾长乐担不起的事儿?

便攒了笑,语气不咸不淡道:“徐大姑娘这话说的也太吓人了,吃个果子罢了,还能出什么事儿?快入席罢,小厮们去抬果子去了,说话功夫就来,这果子又面又甜,徐大姑娘是指定没吃过的,也就能在我这里吃上一回。”

长生连连道:“翁主说的是。”

顾长乐点头,“说起来,得意哥哥最疼我,整个长安都是知道的,今儿席面上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别因为这回果子只送了我,没你的那一份就窝心,往后咱们指不定还要姐妹相称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庭降只喜欢她一个,好东西也只送她。

长生知道,就是地里的野/鸡有了配偶,也是要宣布鸡权的,何况是人呢。

反正她对庭降早就不报希望,再说,和沈修瑾又定下亲事,等月底成亲便尘埃落定了,她同顾长乐有什么可争的。

“翁主说的哪里话,那我回去等着吃果子了。”她说完,也不等顾长乐再说话,疾走两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顾长乐看她慌慌张张模样,嘴角吟丝胜利的笑。

长生回来坐下,继续喝茶,赵浛烟扯扯她的袖子,“祖宗,你可吓死我了,来之前咱们不是说好的么?不惹事。”

她冲赵浛烟勉强笑笑。

哪里是她惹事,是实在气不过,浛烟不知道,她听到投井两个字,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哆嗦。

庭霜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小厮端释迦果上桌,一共四十六个每一桌上都有,用琉璃盏子装着,每个果子都配有刀、叉和勺子。

看上去黄绿色的果子疙疙瘩瘩的,像佛头,所有人都是头一回见,也不知道怎么吃,满桌子上没有人动筷。

顾长乐打量一眼众人,自先用刀削了果皮,再用勺叉挖来吃。

大家有样学样,长生的果子却不听话,总是切不好,别人的都是白白圆圆的,她的果子横一刀竖一刀,已经被切到惨不忍睹,赵浛烟实在看不下去了,把果子挪到自己跟前替她削皮。

她这边还在研究怎么吃释迦果,徐府这会已经乱了,她不知道,廷牧正捧着圣旨,带着满满当当的聘礼,在徐府等她接旨呢。

秦氏只得陪着笑脸回廷牧,“内侍,主君去军中巡营,长生又去了翁主府赴宴,都不在府上,您这是带的什么旨意?怎么还这么多赏赐的?”

廷牧咋舌,“大娘子,天大的喜事,廷牧给您先道喜了,瞧见没?外头这些全都是聘礼,你们家大姑娘,要成为天底下头一号最尊贵的女人了。”

秦氏心里一阵急躁,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么?

她呐呐,“廷内侍,这么说,官家这是……”

“圣旨,册封你家大姑娘为当朝皇后。”廷牧把圣旨一扬。

“可,我家长生已经许配沈家了。”秦氏额上沁出些细汗。

廷牧略笑了笑,“大娘子,官家也让奴才给您再带句话,问问是官家的聘礼更殷实还是沈家的更殷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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