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当年还有毒士存活?或许就在求生阁?不对啊,我听说当年那些毒士不是自杀就是被处死,怎么可能还有活口。”梁暖玉看着白述质疑道。
白述冷嗤,“你可别这事想的太简单。”
在这几人中,白述是年纪最小。可幼年便随父亲游历,多有听闻江湖中还有一些毒士在世。如今又是年纪小,气盛狂傲,现场除了萧景和两位老者,他可都瞧不上眼,这态度也略显傲慢。
“嘿!你这小子!”
梁暖玉略显尬色,她虽没有像这小子一般游历江湖,但他明摆的嘲讽着实不讨喜。心中虽有腹诽之意,可不再理会他,毕竟和小孩子计较太彰显自己无理取闹。
“你这性子要改改!”见状,唐禹佯装微怒,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着白述这副态度,萧景无奈地叹气,这小子在哪都是这性子……
“毒士在世可怕,同样可怕的是他们要光复闵山万蛊门,制毒害人!”周会叹道。
闻言,萧景也点头道:“前辈说的在理。”
战乱期间,大周先帝夺取他们萧家半壁江山,也包括闵山一带。若万蛊门重新崛起,首当其冲是大周。他们萧家自然隔岸观火,拍手叫好。
“时辰不早,大家先休息吧。”唐禹又道。
弯月昏昏沉沉,夜空撒着许少的星斗。这片绿林中唯亮的是他们的篝火,夜虫儿从远及近的叫嚣声,或时不时飞到那堆篝火中,瞬间燃成灰烟。
唐禹和周会虽年纪稍长,即便处于郊外,倒也不矫情,两人各靠一棵树旁便闭眼入睡。而白述便回到原来位置,继续整理他的药草,萧景此时无眠,与他一同拣选。
姜如絮全程都盯着自己妹妹,脸色懊恼,始终不理解妹妹怎会对自己如此冷淡。佳竹见姑娘闷闷不乐的样子,倒不知怎么开口,她悻悻地先去休息。
虽以入夜,少有微风轻拂。月冰雪冒着丝丝细汉,梁暖玉便扯着衣袖擦了擦。李山情因腹部有伤,只能侧躺休息。
月儿无声,寥寥星辰。几人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与夏夜共枕眠。
孟夏晨日,微风雾飘,燕语啼鸣少。凝华浮树梢,花草正鲜色。昨夜篝火早已湮灭了,恰似有露珠闪着银光。
昨夜姜如絮也是难以入眠,也是醒来最早,一旁的佳竹睡意也较浅,便跟着自家小姐来溪边用水洗漱。
“佳竹,今日便带二小姐回府。”轻力甩去手上的水渍,姜如絮转头便对佳竹说道。她们已经离京几日,还未向姜府告知姜落离的消息,姜母甚是担忧不已。
李山情懵懵地睁开眼睛,只见姜如絮拿着一张绣着双莲图案的帕子递给她,已经沾湿了溪水,是想给她洗漱擦脸。
“谢谢……”李山情面对这个似乎向她讨好的‘姐姐’,又面露心虚,下一句正要说出拒绝的话。
谁料,姜如絮拿着帕子轻柔地帮她擦脸,“今日便跟我回家,娘已经等你很久了。”
李山情心下愈发愧疚,没有回应她的话。她不是原主,无法对姜如絮一家人的疼爱感到理所应当。她在现代世界也有家人,魂穿进了这副身体,只是替原主活下去。
可这是个秘密,李山情要是对姜如絮如实交代,一定会被他们古代人当做鬼上身的疯子。
梁暖玉醒来便见着姜如絮为李山情擦脸,加之听到她们的谈话,便好声好气地说道:“你是她的妹妹,自然是跟她回府的,况且也能好好养伤。”
听其声,姜如絮多看几眼,此女墨发长束,穿着一身骑装凹凸有致,神色奕奕,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此时她恍惚记起,曾在关中城见过她,似乎与北夜墨关系不浅。后来才打听到她是梁老者的孙女。
不过她态度冷漠,似乎对自己也有些意见,许是因为姜如絮多年来缠着北夜墨。她这个师姐对自己也感到厌烦。
如今是她救了自己妹妹,姜如絮自然以笑脸相迎。
而梁暖玉冷脸便走开,她实在做不到对一个杀害自己未来弟妹的人好脸相送。蹲下身扑水洗面,梁暖玉这才发觉脸色好多了。
自打昨晚她找到此处,李山情便一直坐在梁暖玉旁边,很显然她与姜如絮并不熟络。
先前月冰雪跟她谈过李山情的由来,即便至此不敢相信什么魂穿。可她真实身份便是姜府的二小姐,如今姜如絮能找到这里,可见姜府十分疼爱这个二小姐。
既如此,梁暖玉早想着有人带走李山情,如今月冰雪又受着伤,可没空搭理她。
“今日我们便启程回京了,你身上有伤,正好观靖前辈他们租了一辆马车,届时可坐马车。”
她没有说起李山情要去银州,一身重伤,早点回京休养才最为妥当。自然梁暖玉也希望这姐妹俩赶紧回京,省的多发事端。
茂盛林内,晨日鸟儿灵妙鸣叫。这时唐禹和周会师兄弟俩也凑了过来,皆认为她目前的情况回京休养最好。
“是啊,李姑娘。”
昨夜里也询问了姜如絮的来历,得知两人是姊妹,加之身上带伤,要去银州城着实不合适。
李山情摁着太阳穴,听着几人的劝告,明明是美好的清晨,一股烦躁不由得浮起眉梢,“好好好,我不去银州了,不去了。”
他们说的没错,自己现在有伤,去了银州就一定能保那个太子不死吗?!况且侍卫都保护不了太子,她一个弱女子能做得了什么。
那个梦中的女孩子偏偏又不告诉她,什么人设计陷害太子。即便她想回家,也不能去那魑魅之地把自己命丢了吧。
“什么?你还要去银州?”听闻此言,姜如絮眉头上火,可面对李山情却不舍得生气。
“你如今乖乖跟我回家!哪都不准去!”
晨光熹微,溪水潺湲。萧景与白述正好从溪边洗漱回来,恰恰听到姜如絮嗔怒的语气,不禁得抬高了头。
“我……”见状,李山情吐出一字,见得姜如絮如此阴怨的眼色,便不敢说话。
她在现代世界没有亲生姐姐,面对这种训斥却没有觉得恼怒,难道她已经代入原主的情感了?
绿林之内晨风习习,曙光埋枝头,银露压蔓英。白雾渐清,已有鸟兽而飞,乍一看,颇有仙境之感。
唐禹昨夜已把马车停靠在一侧,几人已经坐上车與。萧景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自然不和他们同道。
话说叶常是来刺杀姜府二小姐,可萧景他们既不是大周人,且大摇大摆带着一个杀手京城着实不妥。又以姜如絮不处江湖,况且萧景想调查叶常及求生阁势力,这人便让他带走了。
毕竟唐禹和周会是白歇的恩师,对白述两姐弟又有祖父辈的关爱,如今相聚短暂,又匆匆而别。此时这少年自有几分不舍之情。
“不久之后,我和师兄打算去晋阳城,届时又可见面了。”
“对了,你替我俩转告你父亲,上次那个魔牙草与丁兰草还没区别出药性,哪日到了你家,你爹已经分清这两株草的药性了。”周会恰似玩笑地说道。
“知晓了。我会转告爹,两位前辈,一路平安。”
油棕色的两匹马好似没吃饱肚子一般,踏着悠哉的步伐。八只蹄子踩在黄沙地上烙下了一个个月牙,木轮滚滚映着向前的痕迹。夏海几人离开后,便剩下萧景和他那小侍童,还有一个昏睡的杀手。
“殿下,那这人?”
“你先把他送回京城。”
此时萧景口中的京城非彼大周京城,而是大齐都城晋阳。
“我一个人?”
萧景点点头,“嗯。”
晋阳乃大齐都城,可他们如今处于大周境内,离京又有千百里,莫约需要半个多月的路程。白述的武功不及叶常,唯怕这途中醒来又遭遇变故。
“那殿下,你留下来做甚?”
“我要确认一件事。荥安已经在银州了,你带着人去银州,他会接应你。”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