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堆是要发给名单上客户的。一共十位，我用不同颜色装订夹分好，需要希律瑞决定的只有这两位。”

“这些是今天必须给答复的文件，希律瑞要过目。”

“剩下这些是巫师协会的，我分成三份，一份是我们这边过完就行，一份需要交到精算师那边评估风险后再拟定合同，这一份要交到宣传部。”

……

她有条不紊地把大堆文件整理出来，给金斯莱检查一遍。

才半个月不到……

金斯莱震惊于她的学习能力和上手程度：“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向回南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做到上手这么快？”

“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网上看看我那份被扒干净的简历，就不会对我的学习速度产生疑问。”向回南微笑，“你要是能给我一本人鱼百科，兴许我会上手得更快。”

金斯莱无奈摇头：“不行，你不是正式员工，没有誓约约束，我不敢给你。”

“没关系，我也不会呆太长时间，给了我确实不是好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金斯莱想解释，向回南抬手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我说的是表面意思。我不是一个喜欢稳定的人，不会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外面公司已经把我封杀，那我只能进入巫师协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金斯莱微微瞪大眼睛：“你要从政？！”

“或许吧。”向回南笑笑，“这就是我为什么签下委托合同之前，要与希律瑞立下誓约。”

她要确保自己，不论走哪条路，都绝不会违反当初在魁斯卡罗立下的誓言。

人心易变，唯有誓言才是永恒不变的制约。

一旦违反，永坠地狱。

金斯莱想通其中关键，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

此时此刻，他对向回南保留的警惕与质疑彻底烟消云散。

几十年前，魁斯卡罗教授们与前海神签订下誓约魔咒时，金斯莱已经到记事的年纪。父母带着他去海岸上观礼，那是他第一次上岸，第一次喝下魔药变成人类。

在巫师们与人鱼们的包围下，他们分别以自己的血液为媒介起誓，一旦违反，肉身将被人鱼之火燃烧殆尽，灵魂永坠地狱，再无被拯救余地。

他曾亲眼见证过违背誓言的巫师被蓝色人鱼之焰烧死，家族后代也被诅咒所影响。直到被诅咒者后代找到人鱼，祈求谅解，才被解除诅咒。

如今，这个誓约魔咒正在逐渐被遗忘，敢立下誓言的巫师寥寥无几。

金斯莱忽然觉得，希律瑞的眼光……还真不错？

在去休假的路上，金斯莱还在想这件事。

他也曾像希律瑞那样爱过一个女巫，可惜他们没能走到最后。

女巫死于贪欲，他被祭司们灌下失忆魔药，清除所有有关她的记忆。

但愿希律瑞不会如他这般不幸。

塞恩家族的私人飞机三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金斯莱望着窗外的云层，决定把这些事放下，给自己好好休个假。

他拉上遮光板，戴上眼罩，将座椅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闭眼休息。

金斯莱去度假。

接替他职务的是个东方女人。

做事看起来漫不经心，温和友善，实则是个沉稳干练，不好说话的主。而且，性格强势。

这可比随和圆滑，处处给人留余地的金斯莱难对付多了。

不过幸好，这名东方人没有把卷生卷死，996，007之类的歪风邪气带进这家公司。

她按部就班安排工作，八个小时上班时间，只给两个小时的工作量。她没别的要求，只是必须花两个小时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完成之后爱怎么摸鱼就怎么摸鱼。

职场老油条们摸透这条规律后，为了接下来的六小时自由，集中精力完成自己的工作。

公司效率忽然变高，股东们对于希律瑞派来的这名空降兵表示很满意。

除了希律瑞。

明明两个人在一栋楼里，却整日不见人影。

向回南每次出现不是让他过合同就是签字，他刚想撒娇跟她腻歪下，人家已经拿着文件风风火火地离开。

希律瑞：？

他给委托合同目的不就是要培养感情吗？

现在怎么回事？

她怎么真干上活了？

一个月工作十五天，还剩十五天的假期向回南也在干活。

因为另外十五天交给一名方下巴的男秘书接手。

男秘书根本接不下这庞大的工作量，动不动就打电话给金斯莱，金斯莱说是在度假，实际上是回归人类社会开演唱会，根本没时间理他。

于是向回南不得不接下另外十五天的工作。

在东方公司工作过的根本不会认为人鱼公司的工作量大。

向回南只会花两个星期工作完一个月的量，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备考高级巫师证书实战考试就是在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

希律瑞每天跟怨夫一样呆在公司顶层大浴缸里，只为接见向回南匀出半小时不到的公事会面。

两个月后某一天。

在希律瑞又一次被鸽音乐会后，他爆发了。

拒绝接听任何人包括向回南的电话，切断所有联系，孤身一鱼拖着行李箱坐上私人飞机消失。

向回南在第三天找不着鱼，才发现他离家出走。

“我X！”向回南骂脏话，“他人呢！这还有一堆文件等他！下午三点视频会议，明天六点董事会决议，我发言稿都拟好了！”

乌鸦表示很心累，不理解向回南为什么谈个恋爱都谈得一股子班味。

它决心指引自己的搭档往正确路上走。

乌鸦拿出小电脑，发送给向回南一张表格。

“这是什么？”向回南点开，看清表格内容后一噎。

“两个月以来，希律瑞邀请你出门约会十五次，你拒绝三次，鸽了两场音乐会，一场话剧，一场画展，一场舞台剧，一场游乐园邀请。你俩在适应对方存在吧？尤其是你，除了工作根本不给他机会，怨不得他闹脾气吧？”

“……我去找他。”

“找到之后呢？”

“尽量早点哄回来，这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他。”

“……”

希律瑞给二人之间留下的"阶梯"被很快发现。

他在惯常呆着的浴缸旁放了一封信，上边用别扭的中文写了一行字：我走了，不用来找我，你跟工作过吧！

信上这么说，却生怕她不来找，旁边还有一张地图，图上有个地点用荧光笔画了一个圈圈。

向回南头疼的回别墅收拾行李，当天晚上带着半箱子文件，坐上笤帚出发。

乌鸦没有跟着她一起走，而是选择留在花房等她们回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分开。

乌鸦忧伤地想。

下一秒，就沉浸在了零食和小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