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然站在302门前,敲了下门。
他手里提着一个扁扁平平的包裹。
门没锁。阮沅一向不介意邻居们随意进出他的房子。杨广然敲了两下,没人应,习以为常的推开门走进去。
“小沅弟弟,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话说到一半,看到客厅里的景象,剩下的话被杨广然吞了回去。
瞧瞧他看见了什么。那个最近疑似在追求他们小沅弟弟的男人,他怎么在这儿?!
还跟阮沅抱在一起,一个人坐到另一个人腿上,跟袋鼠妈妈兜着袋鼠宝宝似的!就连原本不算多宽敞的双人沙发都因为这俩像被胶水黏到一起了的坐姿显得空荡了不少。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播放花花绿绿的广告,屏幕上笑得甜美的代言人手捧一盒化妆品言辞恳切的进行着推销,屏幕下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杨广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那个男人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小声点,别把少年吵醒了。
杨广然这才注意到阮沅睡着了。
这他丫的。这个姿势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而且就这么贴到一起去了???这俩什么时候确定的关系??这么快??!
至今没谈过恋爱的直男Alpha表示不理解。
除了睡得喷香、只能看到一个小发旋的少年,他还注意到男人下巴上那个无比显眼的牙印子,特别的深,也不知道下嘴的那个人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还有对方同样被咬破了的唇角。
杨广然眼尖,他一下就看到了这人嘴巴上的伤口还没止住呢,有一丝一缕的红色从伤口处渗出来。
他都惊了,指了下自己的嘴巴,用气音道:“哥们,你这不痛的吗?”
江暮还是摇头。
也亏他手长脚长,才能做到在不惊动怀中人的情况下把包裹放到桌子上。
杨广然也看懂了对方的暗示,没再纠结于他们这俩小情侣之间的问题。他比划了好一会儿,意思是说这个东西是隔壁的宋杳玖托他送过来的,结果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踩到了靠在墙边的扫把,‘哎呦!’一声重重摔倒地上。
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摔这一下可重,疼得杨广然龇牙咧嘴,感觉屁股都要摔成八瓣儿了。
阮沅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过去了,自然被他这一下吵醒。他‘嗯’了一声,慢吞吞坐直,揉了揉眼睛,稍微辨认了下家里来的客人。
“广然哥?”
脑袋还有些睡蒙了的不清醒,后背却被人轻柔的拍了两下。阮沅从另一个哥哥的腿上下来,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送个东西。”杨广然扶着屁股,顶着小沅弟弟对象那凉凉的视线,打哈哈道:“那什么,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是小玖让我帮他给你带个东西,已经放桌子上了,我就先走了哈……”
阮沅就道了句谢谢。杨广然瞥见那个男人在怀里的人离开后也跟着起来。转身进了厨房。阮沅正好也送他到门口了,就拉着他问道:“怎么回事儿啊?他怎么在你家?你俩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看到邻家弟弟脸上这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你这黑眼圈又是咋回事啊,晚上蹦迪去了啊?”
阮沅摸了下眼皮,放下手,道:“没事,就是晚上熬夜了。”
杨广然听着感觉哪里不对,下意识多问了一句:“那个谁,昨晚难道也在你家里?”
少年点头。
杨广然震惊。
他恨他这时灵时不灵的敏锐感!多问这一句!
这孤男寡男的,深夜不知道干了什么熬出两个大黑眼圈,白天还黏糊糊的抱到一起……
那家伙就是为了占小沅弟弟的便宜吧?!是这样没错吧?!没记错的话他不是上周才搬过来的吗?!
这个小区普遍是四居式的结构,也就是说一层楼里共有四户人家。杨广然和牧冈是合租的,牧冈是房主。阮沅是一户,宋杳玖上个月搬来的,是另一户。而这个姓江的是上周搬进最后一间房的!
杨广然记得非常清楚。当时他还在感叹,他租进来时,这层楼还是空荡荡的冰冷样板房的样子,没想到现在才半年不到居然就住满了。
现在更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男的,放着才几步路远的新家不住,去蹭他们乖乖巧巧一看就是好孩子的小沅弟弟的床?!!
阮沅迎着广然哥震惊又心痛、活像看到路边眉清目秀的小白菜被心机深沉的野狗叼走了的眼神,露出困惑的表情:“广然哥,你还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看着他?
其实昨天晚上他只是和江暮看了一晚上的花卉培育教学。
单纯的对着视频学习了一晚上,仅此而已。
花店已经快竣工,阮沅种在家里试手的几盆花也长出了几根苗苗,也到了该进行系统的学习的时候了。只不过那些教人种花的视频大多枯燥无聊,阮沅一个人在家总是没耐心看下去。
昨天江暮过来陪他看,一下子就能看得下去了。一个晚上刷了几十种花卉的种植方法,还用厚厚的本子做了笔记。
一直学到三四点,才熬出的两个熊猫眼。
不过,阮沅不知道他面前看着热心肠的邻家大哥居然已经想到那档子事去了,自然也没想着解释一两句。
他看着邻家大哥看他的眼神逐渐复杂,十分疑惑。
杨广然想叫他小心点那个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了又像挑拨离间似的,何况大家都还是邻居。
他憋了憋,挤出来一句没事,扭头就走了。
阮沅没搞懂他这一系列欲言又止是想表达什么。他也回去,把桌子上的包裹拆了,发现是一盒巧克力。
看了看牌子,是某款不仅贵还很难抢的海外大牌。
阮沅新奇的拆开了包装,吃了一颗,丝滑的口感让他眯起了眼睛。
经过阮大师的亲口认证,确实是非常好吃的巧克力后,阮大师又拆了一块,溜溜达达进了厨房。江暮背对着他,在认真做饭。
锅里的糖醋排骨还在炒着糖色儿,边上突然冒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江暮两只手都带了手套,只得仗着身高用手肘轻轻摁了下少年的脑袋:“小心油溅出来。”
阮沅笑嘻嘻的,剥了巧克力球外面那层包装纸,抬头看到江暮脸上看着活像被野猫挠过的痕迹,懵住了:“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看这个样子,好像是被人咬出来的。
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不是只有他们俩在一起吗……
嗯……
忽略掉江暮自己咬自己的这个离谱的选项后,那就只能是他咬的了。
不对啊。难道是他梦游的时候做的吗?
阮沅顿感冤枉。他也不梦游的呀!
江暮倒是一脸淡然的说着傻子都不会相信的话:“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阮沅:“哈哈……是吗……”
谁家的墙撞到了还会留个牙印子。
阮沅心虚的移开目光,不过马上又挪回来,趁江暮在看炒锅,把巧克力球塞到他嘴里,跑出去前大声道:“我去给你拿药擦擦!等我一下——”
没几分钟,药拿来了,不过不太方便在厨房擦,江暮让他放到了外面。
厨房里菜还没炒完。阮沅跟在主厨边上转来转去,像个小随从。江暮让他去客厅待着,赶了三四次也没用,只好任由少年挂到自己背上。
江暮开了下砂锅的盖子,看了眼。里面的汤是从早上开始炖的,准确来说,炖完这锅汤他才睡下。眼下闷煮了八九个小时,里头的食材早已软烂,一开盖就有一股香味逸散出来。
他听到背后的少年好像咂了下嘴,觉得后者这样很可爱,就笑了一声。
阮沅还以为他哥是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了,在嘲笑他,顿时脸红,支唔道:“这汤好香。闻得我都饿了。”
他和男人贴的很近,近到这人露出来的颈侧的皮肤就在阮沅鼻尖的位置。
不需要多么用力的呼吸,就能闻到对方身上浅淡又独特的气味。
是连厨房这种油烟味很重的地方都盖不住的气味。让阮沅恍恍惚惚,一时竟然不知道这种闻起来让他牙尖发痒的,到底是锅中那盅飘香四溢的浓汤,还是眼前这个人了。
江暮对少年心中所想自然一无所知。在完成了总局那边的烂摊子后,他以为接下来只需要找回弟弟的记忆,再把他带回去就行了。怎么也想不到先代神、也就是他们的‘姐姐’,所说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居然完全没有成功。
或者说,是他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至于弟弟某些‘凶残’的行为,在这位不通人情世故的宅神的眼中,约摸只是弟弟那些奇怪的癖好又升级了而已。
事情的真相就这么离谱却又合理的被当事人忽略了过去。
他戴上隔热手套,把滚烫的砂锅端到桌子上,回头看少年还在发呆,把手套摘了道:“过来吃饭了。”
阮沅回过神,之前那种莫名的感觉霎时消失。他回道:“马上马上,我洗个水果。”
“哥你吃不吃草莓?”
“不吃。”
“那葡萄呢?哇说起来,是不是到樱桃结果的季节了,我想吃樱桃了。”
“……吃完饭再去买。”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