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忙碌中无声无息般流逝。
在好几天的宣传推广和物料放送后,一专发行定在了5月7号下午,同步发布的还有MV,剩下的DV、练习室和各类花絮会慢慢放出。
从开始筹划到正式发布满打满算不足四周,就算并非完全由7个人独立完成,这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专辑制作周期。
——但居然被他们硬生生地做出来了,完成度还都有所保证。这就是人类的潜能吗,齐路遥在繁忙的间隙中想着。
那他们还挺厉害的。
之前暂定的主打歌名《苏生》被沿用了下来,众人讨论了一番,给了好几个提案,发现反而是最初的版本最好。
剩下两首歌,赛博风格的曲子叫《定义式》,来自于洛明决的提议,受到队内文科人和前文科人的广泛好评——于是文栩捷也没提什么意见;而抒情曲定名为《白日与星火》,由最接近这首歌基调的高中生谢忱命名。
至于专辑名,是他们和迟杉开会时投票出来的,《第八页诗选》,齐路遥的提案。
如果说Blazar是将本来各自作为独立篇章的七个个体装订在了一起,那这份专辑就是这个合订本的第一页新篇章——取意来源大致如此。
此外,歌曲发布前,技术人员加班加点,赶在五月初做好并上线了FanClub的app,其主要目的是提供粉丝和偶像的交流平台。
通过这个app,粉丝能看到自推以聊天框形式发出的每日生活图文分享;同时,它也搭载直播电台等内置功能。
不过,闪星显然不会花时间人力去维护一个免费交互平台——即使这种近距离交流会带来隐性的固粉作用,FC真正盈利的点在于,它也同时作为官方周边、专辑和演出票务的贩售平台。
比如在一专发行前几天就上线的齐路遥生日会的门票,当天提前几小时上线的FM票和成员全员参与设计的一专实体专预售。
线上音源最后设定成了免费,不知道是否与数据调研结果有关。总之闪星放弃了这个眼前的快速变现机会,将当下盈利源更多转向了实体专和周边代言收入上,赌更广泛推广所带来的正反馈能够在一年半的限定期内超过这部分机会成本。
当然成员分成也少了——但刚出道,显然没人在意。都抱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和预设,上升期三个字的魔力就在于,它会让人反常理般觉得,被听到似乎比账上的数字更有实际意义。
而这个年代的实体专,在CD已不再是音乐收听主流途径的今天,与其称之为实体专,不如叫精准面向粉丝群体的、送CD和签售抽奖彩票的官方周边小礼盒比较合适。
名义上的赠品都是经典组合了,歌词本、pb、团logo挂件,合照模式的书签海报若干,七个人加全员的八张小卡,一张名义为“开往春日”的镭射火车票卡,七张印着来自成员的手写短诗的信纸,再加上几包种子盲盒。
回头在线上再开个晒播种成品的粉丝活动,俗是俗了点,但是抵不住一定会有不少人参与——至少在靳羽带头下,这群人自己已经分别带了两包回去了。
当然,其中真正用来增加潜在销量的,显然是签售会的抽奖卡和十本里出一个的“隐藏款”小卡——他们全员都觉得这是非常用心险恶的设计。
实体专的预售上午就开了。齐路遥看着预售页面数字飞速跳动,第一次近距离有了对粉丝经济的实感——也不由得去联想他们在厂里的“封闭”的几个月。
当然,作为打投出道的偶像来说,他本来就没资格去评价花大钱追星的模式。决定权不在他,而在闪星和二手交易市场,限定期他的工作是做好偶像本职。
齐路遥也清楚这个道理。
至于线上音源,闪星的前期宣传似乎很有效果。齐路遥卡点在微博和FC都做了宣传,接着就看到自己社交软件里不少人转发,还包括不熟的高中校友。
当然,如果说这可能多少是列表人念在和齐路遥本人有交集的份上,那让半闭关了大半个月的药团人有了真实热度体会的,就是当晚排练提前结束后看见的热搜第一、和音乐平台的每日收听榜前三了——后者指的是三首歌,包揽前三。
一个说起来好像很正常但实际上有点惊人的好成绩。
前一天的日收听第一是知名摇滚乐队Fire于四天前发布的新歌。
Fire这个乐队最早由几位Ice乐队的粉丝创建,取了与之相对的名字。
同为摇滚乐队的Ice成立于1985年,他们的歌曾经席卷全国、红极一时,是无数人的青春回忆——直到1994年,乐队鼓手裴思忧抑郁自杀,其当时的女友、主唱乔行因受刺激失声,Ice正式解散。
但在此后的近30年里,他们的作品和名字依旧时不时出现在舞台和媒体上,从未被遗忘。
乔行恢复后没再唱歌或恋爱,转型幕后当了音乐制作人,是三大奖历史上唯一的单年大满贯获得者,算上Ice时期的团队荣誉,总获奖次数有17次——一个很可能再也不会被超越的、神一样的数字。
她45岁那年选择离开娱乐圈,回到母校A音任教,目前在流行音乐系做长聘教授。
Fire成立初被声讨得很厉害。即使成员公开表明是冰团的粉丝,但抵不住依然会被扣上博取热度的帽子。
后来也是靠着自己的作品把风评打了回来。如今成立15年,虽不如当年的Ice那般火得空前绝后,但也是人气极高、开过聚星馆演唱会、拿过三次三大奖和两次年度最佳组合的摇滚乐队。
再往前一天的收听第一是叉团的五周年纪念歌。发布后连续占据榜一22天,直到这周一Fire出新歌,格局才变成了两首轮流上榜。
——虽然才轮了四天,就被Blazar横插一脚。
总之,即使有首日加成和秀粉天然冲榜实力强的原因,明天大概率也不会继续保持,但是能在发布日压着两个高国民度组合实现三首歌日收听前三,也绝不仅仅是靠核心粉丝就能实现的。
比起低开高走第一季,摘星2一开始就是大火的国民综艺,Blazar的起点绝对比他们潜意识中更高——齐路遥后知后觉般意识到这点。
他也不算太空闲,看了几眼,就回去继续工作去了。事实上,今晚提前结束排练是为了开全员直播,作为新专的辅助宣传——现在应该叫宣传及短答谢。
新歌首演也来得很快,就在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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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去的节目叫《每周音乐收听》,是那一两个好好活着的打歌平台中的“一”,网络直播加电视上播剪辑版的形式,录制地就在A市。其机制是每期依据最近的收听情况邀请演出,从顶流到原创歌火起来的素人都可能上,反响好的歌可能反复出现。
去的时候楼下有不少粉丝在,举着应援牌或者手幅。这节目终归是很多个人或组合一起上的,虽然不搞排名系统,但节目组还是默认般支持现场粉丝应援——毕竟这么大块场地,现场再准备点什么摊位,也是潜在的收入。
齐路遥他们一路笑着和粉丝打招呼说话,像是回到厂里每天路过拍摄区的那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压低声说了句,然后七个人一并转身,向身后粉丝鞠躬致意。
这才回过身进录制楼。
今天这期的阵容挺强,在他们之前争日榜第一的两组人都在,还有三月发的新专主打依然在前十上下浮动的、成立不到一年就保二争一的女团Glitter,和几位独立歌手。
不过大家行程都挺匆忙,实际上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打招呼,就路过问了个好——只有叉团的池谨诚也不排练,在后台将所有人都social了一遍,当然也包括药团。
“各位下午好,刚刚打招呼太仓促了,”这人从准备室门口探出头,显得非常有精神,“我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别了吧哥哥,”靳羽出言打断他,语气中居然有一丝无奈,“别背你那个台词,非常有损形象。”
“哎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池谨诚放弃很快,他摊开手说,“本来还想给各位新朋友留点深刻印象的——虽然也就两位新朋友,所以怎么这里这么多老熟人啊。”
——好像是指他和林星源,齐路遥意识到这点。虽然不知道池谨诚怎么会认识舒卓然和谢忱,但他还是起来回了个正经介绍。
“听我们队那位尊贵的大小姐讲起过你,”池谨诚靠在沙发边上,听了他报名字就开始笑,“过年那会他不让我和你们说话——总之久仰大名哦。”
怎么这队个个都阴阳怪气的。齐路遥心想。泥塑队友又是什么内部文化啊?
“哦对了,”池谨诚说完又转过身,朝向文栩捷,“好久不见啊小文同学,怎么今天一脸阴沉的?”
“见你心烦,”文栩捷抬了抬眼皮说,“你从这出去我脸色就好看了。”
“你说话可太无情了。”池谨诚笑得更开心了,“可惜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做人坦诚一点不好吗?”
“……神经病啊。”文栩捷罕见地一时说不出话,顿了顿才来了句。
“人就是这样的,”池谨诚继续笑说,“恐惧于太过了解自己的人——你看你被说中了,你生气了。”
文栩捷全程都是一副非常微妙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来了句“随你吧”。
齐路遥叹为观止,甚至差点笑出来——总觉得触碰到了某种和自家不配合的队友的交流手段,只要比他更阴阳、更不配合、更我行我素就行。
虽然他也用不了。池谨诚这个性格,对齐路遥来说还是有些过于难以复制了。
接下来,不出所料池谨诚以非常自我中心的态势和所有人依次social了一遍——只放过了他最熟的小师弟靳羽,接着又加了齐路遥和林星源的社交账号,才挥挥手出门,抛下一句祝你们表演顺利。
室内的社交气息过了会才逐渐散去。齐路遥回想他第一次线下远远见这人——跨年晚会后台,有点明白当时简星航为什么会阻拦他的社交步伐。
“我以前在国外,叉团来开巡演借过两天我们舞室排练,”气氛恢复正常,接着谢忱面对众人的疑问解释说,“这人在两天时间里和我们四五十号人全社交了一遍——不是,我就和他说过那一次话,他居然还能记得我啊?”
“是,他就是这种人。”靳羽点点头说,“智商全点记忆力上了。”
至于舒卓然又怎么认识他的——这人笑了笑,以非常不符合他一贯回应的语气说了三个字,“你们猜”。
行,又是个秘密,那就不用猜了。齐路遥明白。
池谨诚走后,他们本就时间不长的准备时间倒是没有再被打扰。
节目录制久,他们第一次来又人气不错,可以把三首新歌都表演一遍——定义式需要换妆造,另两首连着来,都是轻盈的风格,服化也能协调。
而这两首被安排在了演出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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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暗下来。
七个人都穿着样式有细微差异的白风衣,一身都是散乱的带子和纽扣,看上去繁复而层叠。他们从舞台的各个方向上场,低声哼唱作为引入的前奏。
舞台上加吟唱的形式其实不太讨好——太容易乱或者气息不连贯了。但此时此刻,几个人的声音重叠交错在一起,却让本来应该有点凌乱的声响以和谐的方式相互嵌合,催生出自由而悠远的气息。
所有人走到舞台中央,落点,伴奏才随之奏响,灯光也又一度明亮几分。
舞蹈的编排整体偏向轻快,并非是充满力量感的类型——所以更考验控制力和对氛围感的细微把控。
要准确、不要刻意,将自己完完全全置入歌曲所营造的环境中去。
去体会凛冽,体会寒冬,也体会新芽初绽万物苏生的生命力。
齐路遥偏头看向台下。似乎是某一瞬间,那些清晰或模糊的灯牌手幅都一道被白雪取代。
“穿越冰霜覆盖的平原
我看见光与影的流转
应和来自旧日的祈愿
无法向未来传递的语言
在虚幻与梦境之间
坠落、旋转、凝结苍白的诗篇”
开篇由靳羽、洛明决和齐路遥接续完成——苍白又影影绰绰的灯光在舞台流转,故事的起点是看似永恒的寒冬。
他们在表演雪,也表演带着冷意的生命。被冬夜所裹挟的不仅仅是物理的世界,也有长久没有色彩的梦境和心愿。
但作为群体的人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