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和达米安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阿尔弗雷德。

这位老管家的神情比起刚才拿着猎枪时，柔和了太多。

“想必布鲁斯老爷也是愿意的，对吧？”

在阿尔弗雷德不赞成的目光中，布鲁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一脸严肃对着特蕾西道：“我会一直看着你。”

喔哦，蝙蝠侠模式，特蕾西在心中小小的惊叹了一下。

转而露出了一个乖乖女式的笑容。

这种笑容通常出现在特蕾西犯了大事，被压到慎刑司对着师兄才会露出来。

“现在开始吗，刚好我带了琴出来。”

达米安和特蕾西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的所以一转头就能看到特蕾西现在在他看来有些傻气的笑容。

“TT”

特蕾西保持着面上笑容，在背后的那只手悄悄摸向了达米安的腰部位置。

一般来说达米安不可能让特蕾西这么容易得手的。

感谢治疗让他们几乎是紧挨在一起。

而达米安想要闪躲又不想让布鲁斯他们发现，旁边就是沙发扶手挪不开位置，只能目光灼灼的看向特蕾西，试图用眼神让她退缩。

开玩笑，特蕾西可不会怕他的眼神攻击，指腹传来柔软布料下达米安腰侧薄薄的一层皮肉的触感，大拇指和食指碾了皮肉上一转。

特蕾西想看达米安吃痛的表情，但达米安的忍痛能力是被刺客联盟专门训练过的。

所以面上还是那样云淡风轻，仿佛腰间的疼痛不存在。

只是看向特蕾西的眼神更加凌厉，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达米安会第一时间杀了特蕾西。

大概他心里已经立了一个暗杀名单。

没意思，特蕾西撇了撇嘴，收回了手，静静等着布鲁斯的回答，并祈祷他没有看到刚才自己的举动。

可惜她的小举动当然没有瞒过布鲁斯的眼睛，他看着特蕾西的眼神又多了一些复杂的成分。

简称总裁专属扇形统计图。

良久才斟酌开口，“可以，去蝙蝠洞，我要先检测达米安的身体。”

预料之外的回答，特蕾西以为布鲁斯不会把蝙蝠洞的位置这么快展现在她面前。

这意味着布鲁斯初步相信了她的话，虽然这里面多少有阿尔弗雷德的功劳。

矜持的点了点头，特蕾西跟在布鲁斯后面，和达米安并肩来到了书房的位置。

布鲁斯在特蕾西面前拨动了墙上钟表的指针位置，随着机关被开启，虹膜等面部识别跳了出来。

等待布鲁斯识别的功夫，特蕾西默默用能力将覆盖上达米安的腰侧。

缓慢眨了下眼睛，用眼神示意达米安‘这样会好一点吗。’

达米安像是炸毛的猫，挥开了特蕾西的手，撇过头不看她。

这点力度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他恼火的是特蕾西面对他时的态度。

他不是什么脆弱的布娃娃。

达米安丰富的心理活动特蕾西是无缘知道了。

她没有错过达米安耳朵上的一抹红痕，心情愉悦的跟着布鲁斯下到了蝙蝠洞。

天然生成的地底岩洞除开人工挖掘的成分每一处石头都是岁月的痕迹，巨大的硬币和恐龙雕塑矗立在一旁，往前走可以看到十几块巨大的电子屏组成的超级电脑，底座是横向设计的控制面板，随着灯光的亮起，平台衍生出去的路况两边展示着不同时期的蝙蝠战衣，最后通向那让无数人魂牵梦绕的蝙蝠车。

“哇……”

特蕾西是真的被震惊到了，贫瘠的语言无法述说她此时的激动。

当她使用能力的时候只能看到物体立体边缘线，远不及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达米安骄傲的抬起了下巴，走向了另一侧衍生圆盘的检测台上，布鲁斯操控着上面精密的仪器开始为达米安检查身体状况。

特蕾西往四周观察了一下，除了控制台旁边的椅子，没有第二个可以供她休息的了，而那个椅子现在被布鲁斯征用了。

耸了耸肩，特蕾西直接撑着手潇洒的坐上了操作台的边缘收边线处。

布鲁斯看了一眼旁边的特蕾西，没有多说什么，达米安平常也坐在这位置。

按照这个控制台的宽度，再来三个孩子都没问题，布鲁斯自信满满的想到，我不可能会有这么多孩子。

检测结果还需要一些时候出来，特蕾西提议先给布鲁斯治疗一下，自己明天还要去上学。

提到上学，达米安的恶魔犄角又冒了出来，“哼，我十岁就拿到了十三个博士学位。”

没有反驳也没有斗嘴，特蕾西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达米安。

也不觉得他在说谎，达米安根本不屑于在这种事上说谎。

“好厉害啊达米！”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能早已刻入每一个东亚孩子的脑海里。

就像是那些职业综艺，你不了解那些人，但是听到某一个的学历很高，那你大概率会初步认为这人好厉害。

从而对这人产生一种天然的崇拜感，在后续的事件处理中多会听取那人的意见。

现实中对社会对学生多有包容和优待也能看出来。

达米安没料到特蕾西会就这样直白的赞美他，而不是想着法呛他两句，一时有些惊讶。

抱臂坐在特蕾西身旁，仰着头小声哼唧，“算你识相。”

特蕾西哑然失笑，又将目光转到布鲁斯身上。

布鲁斯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特蕾西松了一口气般从手镯中拿出了那把墨色的伏羲式古琴放在双腿上。

‘伏羲见凤集于桐，乃象其形，制以为琴’。

最初的古琴只有一根弦，名为天弦，后经伏羲增添地弦和人弦、女娲增添事弦、神农增添物弦、姬昌增添文弦，最后由姬发增添武弦，名为七弦琴。

正所谓，‘凤栖于桐，结丝为弦，始祖伏羲，斫木成琴’。

特蕾西手中这把古琴已有千年历史，虽远不及最初伏羲制成的那把，但也算法器中的极品，所以每次驱动都会耗费大量的精力。

千年梧桐木制成的琴身上覆盖着一层黑漆薄螺钿制成的山水图，流光溢彩，重华绮芳。

就连布鲁斯和达米安也被它的美貌夺去了目光。

大弦为君，缓而幽隐；小弦为臣，清廉方正而不错乱。

五音醇厚，而天下太平。

轻扶上琴弦，特蕾西示意布鲁斯躺在椅子上不要动。

双手抚琴，心无杂念，清灵的琴声缓缓传来，如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

似涔涔细雨，又似鸣泉飞溅，如涓涓细流，又如银瓶乍破。

天地万物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独留或高昂或沉闷的音符在其中回响，让人像是置身于山川河流当中，耳边是群鸟嬉戏，眼前是泼墨的山河，所触碰的是苍劲挺拔的竹木和指尖萦绕不断的绵绵雾气。

随着特蕾西拨动弦声，白色的丝线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这次是从琴弦从传了出来，绕上了布鲁斯的腰腹脊背和四肢。

根据伤的轻重，丝线缠绕的厚度各不相同，脊背和腿部尤其的多，将布鲁斯整个人像是茧一样缠了起来。

特蕾西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布鲁斯受伤的位置，他的脊背就像是被人折断了一般全靠钢钉支撑。

人是血肉之躯，每一次的运动都会让眼前人体会到程度不一的痛楚。

难以想象他是以怎样的意志日复一日的将阴影覆在哥谭这罪恶之城上。

右腿膝盖软骨几乎丢失，腹部切割状伤口还未愈合又裂开，手骨多处磨损严重。

如果说在电影中无法真切感受到蝙蝠侠为哥谭的付出，那么特蕾西眼前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就是最好也是最坏的答卷。

蝙蝠侠在一部分人眼里并不算一个英雄，他也从不以英雄自称。

顽固偏执，暴力逼供，大控制狂，永远谨慎，永远难以付出信任，都是别人给他贴上的标签。

就这样的一个人，独自守护了哥谭多年。

布鲁斯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是缝合一个已经被搞的破破烂烂的玩偶。

你需要将他的棉花一点点掏出，然后清洗他脏兮兮的外表，再填充近新的棉花，最后用细密的针脚缝合损坏的地方。

第一次治疗尽管特蕾西全力以赴，也无法一下子清理太多坏的棉花，只能睁开眼睛将白线收了回去。

“抱歉，我无法一次性修补完。”

特蕾西一时有些紧张，就像第一次独自一人面对昆仑墟的大考一样。

会不会没作用？会不会自己其实无法修复这些伤口？

布鲁斯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没事的摇了摇头。

他现在感觉很好，身体更加有劲，原本一直折磨他的脊背和腿部都轻松了不少。

感受到特蕾西紧张担忧的眼神，布鲁斯表情怔松了一刻。

“治疗很有效果。”

说这话时，布鲁斯的表情不像之前那么紧绷。

阿尔弗雷德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将原本在和达米安打斗时被特蕾西丢在草地上的现已经变为原型的玉簪递给了特蕾西。

“很感谢您做的一切，赞亚小姐。”

“没事的，阿福，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说过啦，我很乐意为你们提供治疗。”

“当然可以，特蕾西小姐。”

接过玉簪，特蕾西抬手想把头发又挽上去，缺少了镜子做辅助，怎么也挽不好，头发还是松松散散的。

对于特蕾西本就疲惫的精神状态更是雪上加霜。

一旁坐在的达米安看不下去了，反手夺过玉簪，强硬的将特蕾西的身体扭到一边，亲手为特蕾西解决了这个毛茸茸的小麻烦。

“看在父亲的份上，没有下次了。”特蕾西听到达米安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

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很显然都不是瞎子。

两人看似在各忙各的事情，其实暗中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两人这边。

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阿尔弗雷德若有所思，布鲁斯蹙眉严肃。

蝙蝠洞没有镜子，特蕾西看不到达米安给自己扎成什么样了，不过胜在牢固，遂不再多说。

利落跳下控制台，向两人挥手告别，跟着阿尔弗雷德回到了地面上。

离开韦恩家时，特蕾西特意在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型。

不算糟糕，只是发簪歪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戴上面具，特蕾西从正门出去并和阿尔弗雷德道别。

阿尔弗雷德看着特蕾西蹦蹦跳跳的跳出庄园，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接下来就是催促地下两个不省心的小子回去睡觉了。

蝙蝠洞内，布鲁斯正和达米安进行一场严肃的交流。

“你们还太小了。”

达米安从来到韦恩庄园起，第一次如此暴躁的回应父亲。

“我没有，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知道达米安的解释布鲁斯信了几分，反正阿尔弗雷德在达米安上床后关门时又提醒了一遍，这可把达米安气的不轻。

哥谭市赞亚庄园。

回到房间的特蕾西考虑到提姆可能已经睡着了，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给提姆发送晚安。

只余下提姆晚上发来的“晚安”孤零零的躺在两人的对话框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