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惊蛰，魔界边缘偶有虫鸣，如锥刺般的山丘拔地而起，环绕出一片山谷，河水在此处化为血红，上方阴云密布，隐约透出法阵符咒的闪光。

各大宗门的宗主齐聚一堂，任凭环绕山丘的魔气扬起尘烟。

“哈哈哈哈哈，这凋败秘境的封印终于有所松动，不知其中有多少宝物啊。”云起山庄庄主吴义手抚胡须哈哈大笑，一身芥子色衣袍衣袂飞扬，款式夸张。

“连一向闭关的萧门主都惊动了，不愧是玄机魔神葬送百万魔兵之地。”扶摇宗主宗主卫慕目光温和，眼底却见锋芒，微微一笑，将话题引到萧晨身上。

“天材地宝自然人人想要。”萧晨神情平静，“但这里魔煞环绕，若贸然解开封印，附近百姓都会堕魔，成为怪物。”

吴义冷笑一声，神情轻蔑：“没有修为的家伙堕魔，就算成千上万我们也能对付，有何可怕？”

“百姓是卫倾州稳定之本。”山海宗宗主付承舟打断吴义接下来的笑声，手中还端着一只玲珑玉镶金茶杯，动作十分优雅。

“这魔气对二境以上的修士影响不算太大，不如让小辈入内探索，我等在外维系封印半开。”稍弱些的宗门门主开口提议。

“张门主所言有理。”付承舟饮下茶水，将茶杯收起，与那门主一唱一和，“不如我们各派两支小队入内探索，即使内部凶险，也不至于损失惨重。”

“付宗主可真会打算盘，看你在客栈安顿的两队人马，恐怕是预谋已久吧。”卫慕出言讥讽，唇边依旧保持微笑。

景家家主景千宏随卫慕话语微微摇头，并未言语。身后与卫家交好的一众门主亦默不作声。

“万宗城与铸河城、千教都相隔数百里，小辈赶路不知要多少时日，想必卫宗主也有所准备吧。”萧晨甩甩袖子，替付承舟把卫慕的话堵了回去。

“啧，维系便维系，一队多少人？”被众人暗讽，吴义有些不耐烦，打断他们意在言外的明争暗斗。

见众人没有理会吴义的样子，张门主余光瞥了一眼付承舟，心领神会，主动开口说明：“六位，修为越高能抵御魔气越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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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远处夺目光芒映红天空，沈怆诗起身走出房门，忽被一只手遮挡视线。她心下大惊转过头去，只见沐枫换了一身深灰衣裳，目光凝视赤红光柱。

“那是凋败秘境，百万魔族葬身之地。”他目不斜视，碧蓝眼瞳锋芒乍现，“现在正是封印削弱前地魔气活跃阶段。”

沈怆诗忽然有种特殊的预感——

他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乖顺地收回目光，沈怆诗有些心虚，眨了眨眼还是开口询问：“我们能去探索吗？”

一句话把景凌天也包括在内，少女内心小小不好意思一声。

但他这种小说主角配置，肯定是会去的嘛。

“以你现在的修为，不可以。”沐枫神情严肃，比他自己变幻出的钢板还要刚正不阿，眨眼间随转向温和，“但按神识，可以。”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目光流转，沐枫呼气摇头，白发和衣袍被山顶疾风吹起，莫名显出些许孤寂，与庭院那株玉兰树说不出的相似：“不必瞒我，沐诗。”

“我不会拦你。”

记忆碎片蠢蠢欲动，嗡的一声将思绪拽入虚影，零星片段勉强拼凑成支离破碎的画面。

“如果不是他容纳了洗色池暴虐的魔煞，六界不知该怎样生灵涂炭！为什么....为什么却不能救他？！！就因为天道不允许没被选中的人吸收火灵珠？”

她听见自己压抑着的愤怒哭声。

“他已经疯了。”眼前虚影语调冰冷，仿佛火焰烧灼也不会融化的寒冰，声音之下却仿佛有另一股力量试图与表面坚冰抗争，“死亡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你可以继续维持你作为神明高高在上的尊严，我来救他。”少女抹去眼泪，口中声音逐渐趋于冷静，“我只知道，他绝不会用死亡逃避苦痛，他一直都希望.....活下去。”

“他......或许你说得对。”虚影的表情模糊不清，像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那是最初的裂隙。

“往后，我不会拦你。”

头.....好痛。记忆里那个吸收火灵珠的人....是玄机？和百姓口中描述完全是两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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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师妹，别发呆了。”景凌天拍醒沉浸于记忆中的沈怆诗，目光环视其余四人，笑容温和，“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相互认识认识，秘境里也好互相照应。”

眼前这两位倒不陌生，都是玉竹的弟子，曾在招新大比上远远望见。一位是高冷优雅的大师姐卫明珠，修为四境前期，另一位则是古灵精怪的小师妹萧菘兰，修为三境中期。

远处两位很是面生，经过介绍才知道高些的腼腆青年是内门排行第一的弟子，名为南离，如今三境后期。衣着华丽的橙衣的中年男子则是道阳长老吴能，修为五界前期，这次负责带队。

道阳长老带队？总感觉不是很安全的样子。沈怆诗往侧面挪动半步，暗自长了个心眼。

萧菘兰很是自来熟，刚一见面就拉住沈怆诗的手滔滔不绝，间或用灵力幻化水球，再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笑嘻嘻地等人夸她法术控制绝佳。一旁的卫明珠倒吸一口凉气，扶额不愿说话，看表情对沈怆诗有几分欣赏。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和吴能长老交谈，他皱起眉头，不悦地摆弄摆弄衣袖，暂时没有发作。

见师妹与两位姑娘相处融洽，景凌天清清嗓子，去和另两位攀谈了。

十几位大门派宗主还御物悬浮半空，各自趋势灵力注入山谷，山谷入口人满为患，就连不少小门派也闻讯派人赶来，只是他们修为太低，只接近山谷便已被魔煞盯上，有些心神不宁。

内门弟子南离心善，拉住个修为只有一境后期的修士，劝他远离凋败秘境，免得中途堕魔。对方却满脸被嘲讽的愤愤不平，翻了个白眼，离入口更近了。

“没用的。”卫明珠开口制止想要继续劝说的内门弟子，视线从指尖移开，“他们不会相信我们。”

轰！！

一直挡住山谷入口高约几十丈的巨石被法阵的血红光芒包裹，赤色纹路犹如不断勒紧的丝线，接纳秘境内部涌出的魔煞，将巨石生生挤成碎块，滚落满地。四溢的魔气瞬间穿透靠近几个人的身体，向众人袭击过来。刚刚靠近入口的一境修士完全无力抵挡，瞬间化为一具双目红光浑身黑气的魔物。

在场的大宗门修士并没有太过慌张，从容后退，早先被穿透的也有一位修为挺高，没受太大影响，丢出顺行符便传送到了人群最外围。

“别怕，那些老家伙会出手的，他们也不想潜力弟子都折在这里吧。”

萧菘兰话音未落，天空就降下雷光，硬是把有攻击性的魔煞都劈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