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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锟铻割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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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绕着止戈台跑的日子成了常态,自孙宝福之后也出现过两三个早上爬不起来的倒霉蛋,无一例外都被陈首乌教训得连躺五天爬不起来。

步唯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挨了打会好点,至少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睡床褥子,不过看到孙宝福回来后半死不活地和他们绕止戈台后就打消了主意——在床上躺五天后再回来,显而易见地就已经和旁人产生差别了,这五天落下的东西是再怎么加班加点也补不回来的。

陈首乌逐渐开始教他们一些武学的基本路数,拳法刀法剑法面面俱到。这本该是好事,在场每个少年人都有仗剑天涯的美梦,只不过在跑了一整天后谁也没力气再举那些真材实料造的宝贝刀剑。

陈首乌倒是不急,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管其他人有没有跟上,自顾自地教得起劲儿,大有不顾旁人死活的潇洒。

步唯听得认真,这种时候他老爹逼着他背那些之乎者也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他记下了陈首乌说的话,回去路上时再细细琢磨——或者回不去,就直接在止戈台上一躺开始复盘温习。

大抵正应了步允常说的,步唯聪敏,武学造诣上也快他人一步,在第三个月时就能把木剑舞得有模有样。

相较之下,庄惟的路数就精简了许多——他从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要么不动,动就是直击要害的杀招。

步唯与他切磋过两次,每每都被他凛冽的刀风吓得冷汗直流,便问他:“小小年纪的,你哪来这么大杀气?”

庄惟握着木刀沉默了片刻,答道:“如果不先下手……就会被杀。”

步唯听得满头雾水:“我也不杀你啊?你朝谁下手?”

庄惟看他,瞳中闪过一丝步唯未曾见过的寒芒:“你不会杀我?”

步唯点点头,而庄惟又看了他一阵,随即移开视线,道:“……不要随便做这种保证。”

步唯眉头一皱,扔下木刀拽住他道:“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杀你?”

此时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其他人都满面愁云地搀扶着回到了住处,只有他们二人还有精力在竹林里加练。庄惟被他拉住后倒也不动弹了,稍稍侧过头,却并没有看步唯。

“被淘汰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庄惟淡淡道,“在知晓了掷春殿的存在,知晓了它这么多事情后,你觉得还能活着离开吗?”

步唯:“……”

他抓着庄惟的手指猛地一紧,又不着痕迹地松开,道:“这和你我有什么关系?”

庄惟这回倒是看他了,只不过目光被月色照得有些冷:“你就那么肯定……你我不会在考核时反目?”

步唯噎了一下,有一阵说不出来话。

他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然,被掷春殿淘汰的那些人的下场他自然有所预料,不过刻意去忽视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不会被选上。可听了庄惟的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或许不知何时自然而然地将庄惟算进了自己这一方阵营,而非一个应当以命相搏的竞争对手。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错误,步唯后知后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与庄惟相识的时间并没有比二喜他们早上多少,甚至自己与二喜交流的次数都要比庄惟多——那他是如何,又怎么能这般轻易地将这个人划入私人范围的?

步唯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他局促地咳嗽一声,松开了庄惟的衣袖。

他只花了一眨眼的功夫调整神色,转眼又是一副自由自在的笑脸,道:“你自己说的,我可是救过你两命的救命恩人啊。”

庄惟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一直沉默着注视着他,直到步唯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才道:“嗯,我会还的。”

他说完便要走,两步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步唯道:“认真些,这是在拿命做筹码。”

步唯:“……”

步唯笑得有些累了,于是干脆叹了口气,撇下嘴角环臂回望着庄惟:“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对救命恩人的额外提醒?”

庄惟答道:“我想你尽早意识到这件事。”

步唯歪头:“意识到了能怎么样?谁告诉你我没意识到的?”

庄惟道:“嗯,那就好,我想你继续活下去。”

步唯张了下嘴,又没说出声。

他睁大眼睛看着庄惟理所当然的脸,心里大大地“哈”了一声。

这小子说话都是和谁学的?谁教他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的?

“……那你先前还说你我二人会反目。”步唯干巴巴地道,“我还真看不懂你的意思了。”

庄惟想了想,道:“你我二人可能会反目,我想你活下去,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步唯:“……行吧。”

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庄惟“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步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竹海中的背影,长叹一声后蹲了下来,盯着湿软的泥土发呆。

庄惟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反驳。

掷春殿的考核十进三,虽没有规定是各自为营还是拉帮结派,但对旁人的戒备心还是必须要有的。

步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怎么就犯了这么简单的错,觉得庄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而且还需要庄惟本人来提醒,更丢人了。

他在原地蹲了好久,然后撑着木刀起身,心想着明天得好好和这小子打上一场才行了。

……

直到一个月后,步唯才能堪堪与庄惟打成个平手,不会被他那来势汹汹的杀气乱了阵脚。

二喜在旁边围观他们切磋,末了很给面子地鼓掌叫好:“两位身手了得!实乃人中龙凤啊!”

步唯心说这叫什么身手了得,他两个要是能在陈首乌手下走过三招都是烧高香了。不过他面上还是很谦逊地笑笑:“庄惟手下留情,不然我可打不过他。”

庄惟满脸茫然地看过来:“……我没有。”

步唯意味深长地给他一个微笑。

庄惟这小子他算是摸清了个七八分,平生最爱发呆,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大有乾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能说出些令人哑口无言的话。假以时日怕是连陈首乌的错都敢挑,好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逍遥态度。

庄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便默默收了刀,转头往山下走。

他走了两步,察觉步唯没跟上来,便回头看他——步唯一手叉腰站在远处回望他,忽然说道:“你觉得你能通过考核吗?”

旁边的二喜一愣,似乎是不理解步唯为何突如其来问这一句。

考核在即,短短几个月压根没法叫少年人突飞猛进,顶多是将身上的肌肉都练实称了些。陈首乌倒也不急,丝毫没有为人师表的模样,主打一个放任生死。

二喜仿佛攀上了自己,觉得跟着自己和庄惟就能混个名堂出来——而曹烽自成一派,将其余一众少年人笼络麾下,不得不说,这小子有两份怪诞的枭雄气度。这几个月来曹烽没少找他们麻烦,包括习武时使绊子,领饭时故意打翻他们那份之类的痞流氓的小路数。

步唯自然不可能惯着,有时候庄惟还没动作时就已经上手教训人了,导致现在他们的关系是水火不容。

他并不知道考核的形式是怎样的,但至少可以确定曹烽那小子不会善罢甘休。

庄惟眨了两下眼睛,道:“我会通过的。”

步唯问他:“为什么?”

二喜一头雾水,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以庄惟的实力已经是大伙默认的合格成员之一了啊。

不过其他两人心里清楚——步唯在问,你一心寻死,怎么忽然转念要加入掷春殿了?

步唯在问他,你确定掷春殿会给你想要的了吗?

庄惟略垂下眼帘,又直视他的眼睛,道:“我想试试。”

步唯深深地看他一眼,便转过身去摆摆手:“我还要再练一会儿,你回去吧。”

庄惟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去了。步唯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直到二喜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才回神。

“步小哥。”二喜笑笑,“你和庄小哥的关系真好啊。”

步唯心不在焉地答道:“好吗?我们不过是早认识几天而已。”

二喜:“话不能这么说啊,庄小哥对你的态度和旁人可不一样呢。”

步唯心道那是自然,毕竟自己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见他不答话,二喜便又露出了那副谄媚的笑,道:“庄小哥,我大言不惭说一句你我二人关系不错,你也是个敞亮人,我也不藏着掖着……”

步唯大抵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二喜下一句话就是:“你与庄小哥一表人才,定是能通过考核的,那剩下的这一个名额,能不能帮帮小弟我……”

他朝步唯挤眉弄眼一阵:“帮小弟我争取个位子来?”

步唯:“……”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打一开始二喜接近他时他便料想到了这层目的,但这几个月来二喜安分守己,也没做过太多讨嫌的事情,堪称寸步不离地守在自个儿身后。论理,步唯顾及着几分薄面也不会轻易拒绝了他,只不过……

“掷春殿不是什么能简简单单徇私舞弊的地方。”他收了木刀,不着痕迹地避开二喜殷切的眼神,“我自己也无法保证能一定通过考核,自然也没法子给你争取些什么。”

他顿了下,觉得话还是不能说太死,便道:“若是遇见了,我让你三招便是。”

二喜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顺着步唯的话“好”了两声,然后蔫蔫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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