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后猛然站起来,咬牙切齿:“魏!玹!”
太后深吸了几口,平息了一下情绪,沉沉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马?”
“魏玹得了公羊荀相助,手里怕是有......”柳嬷嬷不敢再说下去。
公羊荀是三朝元老,官拜将军,手中可是握着十万大军。
这就相当于,魏玹现在手中有着大景一半的兵力!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的皮肉。
她在朝中虽有不少人,但大多是文臣,武将甚少,统筹着算,她现在手上实实在在的握着的不到五万兵马,如何跟魏玹手中的十万大军抗衡!
“太后......?”柳嬷嬷一脸担忧的看向太后,“传哀家懿旨,速速将徐太傅等人召至乾清宫议政!”太后说道。
她必须尽快做好对策,否则若是给了魏玹时间,以他的手腕,不出三个月便能兵至上京!
*
而在慈安宫,太后派人重重把守,宋纯熙自然不可能知晓外面的消息。
她的手里绣着之前还未绣完的小衣,纵是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装,仍能瞧见她隆起的肚子。
“小主,您绣了有一会儿了,先歇息一下吧,莫要伤了眼睛。”秋雨走上前理了理宋纯熙的衣服。
“我还不累。”
她整日在这慈安宫中无事可做,又不能出去,只能绣些小东西打发时间。
“你倒是悠闲。”
外面突然传来太后的声音,宋纯熙一抬眼便瞧见太后朝她走了过来,脸上似是带着尚未消散的怒意。
“这是什么风将太后给吹来了?”宋纯熙放下手中的小衣,淡淡的看向太后。
太后定定的看着宋纯熙,忽然笑了,“你还不知道吧?魏玹起兵造反了。”
闻言,宋纯熙神色微微一动,这是她被软禁以来,第一次确切的听到有关魏玹的消息,不过很快要归于平静,一脸困惑的说:“他只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何来造反一说?”
那疑惑无辜的模样,好似真的不明白太后的话。
也不知太后的怒火是不是在方才召集众大臣商议平定叛乱之时发完了,现在她面对宋纯熙的暗中嘲讽十分平静。
“这江山是沈氏的江山,淮序太子也早在多年前便身死,魏玹现在也不过是一介乱臣贼子。”
太后怎会容魏玹打着沈淮序的旗号起兵,在之前商议之时,她便扬言不过是又一个冒充之人。
有了假太子的前车之鉴,太后质疑魏玹的真假也倒是在情理之中。
也不管这有多少人相信,于她而言,就算魏玹是真的太子又如何?她说是假的便只能是假的!
“哀家已经下旨出兵去平定太乱,你说面对大景的铁骑,魏玹又能坚持到几时?”太后嘴角微微上扬,俨然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宋纯熙并不知晓魏玹有公羊将军相助,手里握着十万大军,心中难免会生起担忧。
观察到宋纯熙的神色变化,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她被弄得焦头烂额,旁人也别想舒坦。
太后走至宋纯熙跟前,目光慈爱的望着宋纯熙隆起的肚子,意味深长道:“这孩子也快七个月了吧?”
宋纯熙没有说话,有些料不定太后的目的。
之后又听太后说:“哀家听闻腹中胎儿就算不足月也能生产,是比寻常孩子体弱一些。”
此话一出,宋纯熙心中警铃大作。
看到宋纯熙的反应太后嘴角微微上扬,“宋丫头,可好好生护好腹中的孩子……”
太后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愈浓:“你也可在宫中祈祷,哀家派出去的铁骑能顺利平定叛乱,斩杀乱臣贼子,如此你这孩子也能平安,足月降生不是吗?”
最后一句反问语气略重,若真是到了兵临城下那一步,无论是宋纯熙还是她腹中的孩子都会是她最大的筹码。
“你说,你和孩子与那唾手可得的皇位,在魏玹心中谁更重要?”
太后靠得极近,她的话宛若恶鬼的低语在宋纯熙耳边响起。
“谁更重要我不知道,不过……”宋纯熙手中闪过一抹银光,下一刻,一支簪子便抵在了太后的脖子上:“我很好奇,是我手中的簪子硬还是太后的脖子硬?”
宋纯熙笑眼盈盈的望着太后,跟随进来的柳嬷嬷见状神色一慌,想要上前却被秋雨拦了下来。
“我不喜欢总有人来我,太后是知道的,我不过一介孤女,什么都没有,鱼死网破这种事我也不怕做。”
“你就不为自己腹中的孩子着想?”太后眼眸危险的眯起来,还想用孩子威胁宋纯熙。
但宋纯熙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与其生下来就被人当做棋子,像傀儡一般活着,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到这世上,娘亲是个没用的人,既然保护不了他,便只能委屈他了。”
说着,宋纯熙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眼眸中带着几分温和慈爱。
太后想要趁此机会推开,却被宋纯熙先一步拽住了手臂,手中的簪子稍稍用力,在太后的脖子上划出了道伤口。
太后只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自己手臂更是慢慢变得麻木,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
“你在簪子上抹了毒!”
仔细一看,被簪子划破的伤口周围微微泛黑,“你是从何处弄来的毒!”太后怒不可遏,这段时间宋纯熙被严格看守,她身边的人也不能进出偏殿,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毒药这种东西!
“太后不必如此紧张。”宋纯熙直接忽略了她的质问,“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毒,不会那么快发作。”
“解药?解药呢!”太后阴沉的瞪着宋纯熙,恨不得将她给撕了。
“解药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此话之意便是若太后敢动她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解药在哪儿。
太后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宋纯熙的意思,她动不了她,难道还不能动她身边的人吗?
阴冷的目光扫过秋雨等人,似是知晓太后想法,宋纯熙继续道:“太后放心,只要我和我身边的人好,太后也会好。”
“你!”太后气结,只是她越是恼怒,那麻木的感觉便蔓延得越快,“太后。”柳嬷嬷担忧的扶着太后提醒。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明白她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过了半晌,太后眼神淬了毒一般剜了宋纯熙一眼,“走!”之后匆匆忙忙的带着柳嬷嬷离开了。
待宋纯熙的月份到了,她定要生剖了她的孩子,叫她生不如死!太后心中如此想着。
太后走后,宋纯熙像失去全部力气般身体软了下来,秋雨连忙去扶住她:“小主,您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眸子里盛满了对方才之事的不赞同。
“你不懂。”宋纯熙心有余悸的闭上双眼平复了下呼吸,她固然知晓如此情形下激怒太后对她来说并非好事。
只是在听到太后想让她的孩子早产出世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那一刻,她是真的生了与太后同归于尽的心思。
“秋雨,我乏了。”宋纯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秋雨将将她扶起至床榻边,警惕的看了看窗外,低声问:“小主,那毒......”
她一向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宋纯熙身边,宋纯熙身边藏了毒她不可能不知晓。
只见宋纯熙轻轻摇了摇头,秋雨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制毒需要药材,她平日里喝得汤药都是熬好了送过来,就连半点药渣都瞧不见。
她身上也自然不可能□□。
太后所中的“毒”不过是她用民间土法子弄出来的,只是有短暂麻痹的效果。
太后疑心病重,觉身体麻木,再有林太医与她配合,太后必然会碱性自己中了“毒”。
虽只是缓解一时之危,但也能让太后投鼠忌器。
另一边。
“可知晓是何毒?”
林太医诊完脉太后便开口问,神色虽看上去镇定,但眼底的着急却暴露了她紧张的心绪。
“此毒名为三月半,中此毒这表面并未太大的反应,只会觉得身体发麻,但实则毒性侵蚀五脏六腑,三月后毒发生亡。”
听闻此言,太后的手攥紧,眼眸微眯:“可有解毒之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自然也就有解药,想接此毒并不难,只是需要配合药物慢慢消去它的毒性即可。”
“需要多少时日?”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得看里面的毒烈不烈,不过......”林太医停顿了一下:“若是有千金藤,再有微臣调理,不出两月应当便能祛除太后所中的毒。”
半年对太后来说太长了,太后已经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了,两个月是林太医能为宋纯熙争取的最长的时日。
“那就有劳林太医了,尽快为哀家解毒。”太后说道,她的私库里正好就有一株千金藤。
若是林太医斩金截铁的说解毒需要半年,太后或许对他生出疑心。
那三月半也并非是林太医虚构,就算是太后去查也没有错处。
为太后解毒的过程中,林太医也会加上些许其他药材,要太后坚信她的确是“中毒”了。
太后生性多疑,在确保自己身上的毒祛除之前是不会贸然动宋纯熙的,就连她身边的人她也都咬牙忍了下去。
更何况她还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