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干什么?”卫文苏一把揽住卫文峥,怒了。
“你让他自己说说都干什么了!”卫文峥骑在阮星身上,任凭卫文苏拽他也不松手。
卫文苏一巴掌打他脑袋上,气笑了:“你小子大半夜回家,我还没收拾你呢,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上哪鬼混去了?!”
阮星现在是最心虚的,他怕卫文峥说些不该说的给卫文苏听到。卫文苏虽然脾气强势,但她对阮星的信任超过卫文峥,阮星倒是有很大把握能解释一番糊弄过去,但是谁乐意家人隔阂呢?
他任由卫文峥抓着自己的领口,两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决定先讨好卫文峥:“姐,你先别怪他了,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你别给他太大压力……”
听了这话,卫文峥更生气了,他不可置信看着阮星,咬着牙像是快要哭出来:“你还敢叫她姐!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现在在给你解释的机会!我早和你说过我亲哥的事,刚刚游戏里的那个人是你吧!你快点说清楚!”
卫文苏听了这话也更生气了,跳起来又一巴掌糊在卫文峥脑袋上:“你刚刚果然在外面玩游戏!不是说给朋友帮忙吗?你小子又骗我是吧,好的不学净学坏,你也给我说清楚!”
这一巴掌打得卫文峥偏过头去,少年脖子劲瘦,被打偏后倔强地正了回来。阮星突然感觉脸上一凉,是卫文峥眼中掉下来的一滴泪,他不由得想,这孩子是被自己气哭了还是被卫文苏打哭了?
他继续安抚:“姐,你轻点,他还要高考的,有话好好说,别把孩子打坏了。”
见他还是一副装傻的样子,卫文峥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又一拳揍在他脸上。
卫文苏忍无可忍,一记小擒拿把卫文峥从阮星身上掀了下来,剪住他双手把他压在沙发上:“你到底在干什么?学疯了?”
卫文峥脸被压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过了十来秒钟才闷声说:“星哥,你自己走吧,别再来我家了。”
阮星笑了笑,说:“你要赶我走吗?”
卫文苏也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玩游戏玩傻了吧!”
“没错,就算要赶我走,也得给我个理由吧?”阮星薅了一把他的脑袋。
卫文峥忍无可忍,从沙发上抬起头,吼道:“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他在游戏里帮高家做事,他是高家的精英骨干!我和他说过了,我亲哥被高家害死了,他还是在帮高家,他在帮高家赢我啊!”
卫文苏抬起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归根结底,她信任阮星多过卫文峥,她愿意先听阮星解释。
“我不是高家的精英骨干,我是卧底。白家的社团有个玩家叫周月,他和我是好朋友,我在向他传递高家的情报,帮助你们赢。我可以截聊天记录给你看,你也自己可以去问周月。”阮星说。
横竖现在他和卫文峥都不在游戏里,回头他先登录游戏,和周月通个气就好。他是个骗子,遇到这样的事,也总是想着骗过去,毕竟不撒谎,难道要他将实情说出来吗?
“骗人,星哥你是骗子。想要当卧底,为什么不早联系我?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行行行好好好】就是你。”卫文峥咬牙到:“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们,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
“我骗你什么了?”阮星问:“我已经解释了,也有人证明,可你不信我。”
骗术中的规矩,越被质疑,越要冷静。当你笃定自己说的绝对正确,别人即使有证据,也会多三分困惑,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自乱阵脚谁也骗不到,谎话既然开始,就要骗到底。这是他的师父,卫文峥的父亲教的道理。
卫文峥看起来快哭了:“我要怎么信你啊!星哥,我希望你承认你做过的,然后给我解释,你解释什么都好,你随便说点理由哄哄我,我就会信了,就又可以做那个信赖你的傻弟弟,还能帮你一起糊弄姐。我一直在问你,等你解释给我听,可是你什么也不打算说,你真拿我当傻子。”
卫文苏:“等会儿,你说你要糊弄谁?”
“你想听什么?你想听我说我在什么事上骗了你?”阮星问。
见阮星一定会嘴硬到底,卫文峥瘪着嘴望他,却不再说什么了。
“对啊,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放学不回家,大半夜回来就无理取闹?”卫文苏说。
“姐!你还维护他!”卫文峥气笑了,破罐子破摔到:“好啊,让你走你不走,那我就让姐看看你的真面目。姐,你起来,你可看好了。你上次问,陪高家的少爷小姐消遣的是不是他,他说他只是送外卖,他骗你呢!”
卫文峥掏出手机,翻开相册。
相册中都是今天存下的视频和照片,最上面的几张是阮星那天和高楚楚她们打麻将的。照片上的他手里拿着一个二筒,春风得意的笑着,和周围人很熟悉的样子。
四个人中,三个人都各笑各的,只有白非池黑着脸,一看就是三打一了。
那天进来送东西的服务员有好几个,不知道是谁偷拍的。
卫文苏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平时乖乖的弟弟,在背后竟然给高家的人当狗腿。
阮星紧急头脑风暴了一番,解释到:“只是送外卖的时候,给他们顶了几局,他们有人中途上厕所……”
“呵呵,这就是你的解释?我还有呢!”卫文峥报复一样笑着,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咖啡店的老板,阮星看见他心里一跳,心说糟糕。
咖啡店的老板边擦杯子边开始说话了:
“星仔和高楚楚?呀,那渊源可就早了……星仔刚来不久两人就认识了,在店里相谈甚欢,高楚楚喜欢这种类型的孩子呀……
我劝过,怎么没劝过,我说别和大家族的人走太近,被吃了都不剩骨头的,但孩子听不进啊……啊,对,高楚楚经常指定星仔给她外送,有的时候,送了就不回来工作了,在那儿陪她玩……
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高楚楚额外给我补偿了啊……
对,就我所知他陪高楚楚玩的有几次,一次打麻将一次去酒吧,还有的记不清了,我都给他打掩护呢,他家里管挺严的……这些是我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玩不玩啊……”
这是坐实了他背地里主动和高家的人有接触。阮星闭上眼,心说大势已去,老板你误我。
卫文苏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桌面的手机,十分平静,没有抬头:“酒吧是哪次?”
阮星老实了:“你闻到烟味,问我们谁抽烟那次。其实是我抽的,我骗你说是朋友衣服上的烟味。”
他多坦白了一些劣迹,希望这样的袒露能稍微为自己博得一点点信任。
“还有别的吗?你们还玩什么了?”卫文苏问。
“没有了,就这两次。”阮星说完,就看到卫文苏眼神如鹰,直勾勾盯着他。
这是卫文苏盘问罪犯的眼神,刚刚的小伎俩并没有为他博得任何信任。阮星急到:“真的没有了,我……”
这次是真话,可是说到一半,他意识到她们不会相信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卫文苏问。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复仇,为了杀死那个害死我师父、你们父亲的人。阮星心想。
可是他并不能将这些说出来,卫文峥和卫文苏是遵纪守法的公民,他们有大好的未来。他只是游离在城市之外的小骗子,甚至他没有身份证。如果某一天他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从哪来,也不会有人记得他。
他没有未来,他们之中由他来给师父报仇,是最划算的。
阮星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只要他说“是为了给卫文峥攒学费”,再哄哄这对姐弟,打打感情牌,或许还有解释和回旋的余地。毕竟这句话他并没有撒谎,他真的在给卫文峥攒学费。
这句话含在嘴里,几乎说出口,最后他忍住了。
他未来某天一定会杀掉高天逸,那么现在闹掰被赶出家门才是最好的选择。在那天到来的时候,姐弟俩就不会遭到牵连,毕竟他们都闹掰了。
果然骗人要骗到底,师父诚不欺我。他想着,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说:“当然为了钱,毕竟我不能一辈子住在这儿,高楚楚说……”
他话音未落,卫文苏一拳砸了过来。
-
凌晨一点半,阮星背着自己的背包,缩在隔壁公园的椅子上。他用衣服按着脑门,拿下衣服的时候,上面已经浸了一滩血。
椅子旁边有棵树,树下有个狗屋,里面蜷着一黑一白两条流浪狗。两条狗脑袋叠在一起,瞪大眼睛看这个不速之客。
连狗都有家,而他却无家可归。接下来去哪好呢?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张自拍给白非池发过去。
照片中的他头发未束,过肩的自然卷凌乱的支棱着。除了脑门冒血的伤口,他鼻子上也塞着止血的纸,脸肿了一边,脸上有许多血擦拭后留下的痕迹,加上他比流浪狗还单纯无辜的眼神,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两条流浪狗就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向镜头,可怜兮兮的。
AAA19区反诈大师星仔:池哥,睡了吗?要不要收留流浪小狗?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