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藏璧抓住他的手腕,掀起被子放下去,道:“我身体没那么弱。”
元玉嗯了一声,退开几分,说:“你睡进来些,这边暖和。”
李藏璧依言向他靠去,元玉也顺势张开手臂,很快夫妻二人便亲密无间地相拥在一处。
她垂手搭在他腰间,开口道:“你倒甚少这般吃醋。”
元玉不承认,还是嘴硬说我没有,心里却想道,以前她也没主动和别人靠得这般近,这回都登堂入室了,他自然得小心防范。
他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颇为可爱,李藏璧闷笑了一声,搭在他腰间的手往下蹭了蹭,从他的衣摆下方摸了进去,随即就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她只亲了一下,马上就退开了,笑着问:“真没有?”
元玉迟疑了一瞬,还是道:“……没有、唔!”
“现在呢?”
“没、哼嗯……”
“现在?”
“说了没有就是……呜——”
这个吻有点深了,两根舌头在元玉口中翻搅在一起,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来,被她抬手擦去。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微喘着气,李藏璧的声音似笑非笑,戳穿他:“讨亲呢?”
元玉没应声,在被子下抓住她越摸越不像话的手,哑声道:“……今日没烧水,明日还要……”他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就后悔了,忙把后话咽下去。
好在李藏璧没有收手,依旧低下头去亲他脖颈,声音里还存有笑意,可语气却淡了,道:“不要扫兴。”
元玉的心忽的抽痛了一下,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夫妻房事也是一直压在他心中的一桩事。
二人新婚伊始的时候,她也总是很热情,几乎每晚都要缠着他,沐浴的时候都要拉好帘子关好门,否则要是被她撞见,总要折腾许久才能洗完,可后来时间久了,她就对这副对被自己从里到外都探索过的身体慢慢失去了兴趣,有时候他脱光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夫妻行房也渐渐变得像任务一样,挑一天两人都不忙的日子,烧水净桶,备好东西,有时候他表现得好,她也会被勾起兴致,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草草了事。
她到底是对此事没兴致了,还是只是单纯对他没兴致了?
……
感觉手下的身体有些僵硬,李藏璧叹了口气——她这个夫君,冷静自持,按部就班,做什么事情都好像被框定好似的,她每次混不吝起来都感觉自己在亵渎圣人。
二人未成亲的时候也算心意相通,可若她有什么亲密之举他第一反应都是拒绝,就算只是牵牵手他也能从脸红到耳根,这时候如果有外人经过更会忙不迭地挣开她,但每次过后又怕她生气,就会抓着她的衣摆说:“阿渺,等成亲了随便你好不好。”
好罢,现在都成亲快四年了,结果没烧水还是办不了事。
况且这种事情不是本就应该像现在情到浓时自然而然才发生的吗?每次像做任务一样是怎么回事。
她放开手躺了回去,说:“好了好了,我不弄你了,睡觉吧。”
“不是……”元玉忙伸手抓住她准备抽离的手腕,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跟着她退开的身体凑过来,说:“我去烧水好不好,现在不算晚,明日我的课也在午后,随你弄几次。”
今日二人歇得早,现下估摸着也才亥时初。
见李藏璧不说话,他有些急了,今日郑泉明给他带来的不安感再次成倍翻上来,说:“我真不是这个意思,阿渺,你别生气。”
他算学策论谈起来巧舌如簧,到了李藏璧面前却只剩下这么翻来覆去的一句话。
可李藏璧却像是已经失去了兴致,拍了拍他的手背,把手抽回来,道:“我没生气,睡觉吧,明日还要去田里呢。”
不、不,今日要是就这么睡了她对自己就更没兴趣了,万一她真的去找自己感兴趣的人怎么办?
他绝不能给别人可趁之机。
想定后,他便伸手攥紧了她的衣摆,不再说什么废话,整个人往被下探了进去。
“你——”李藏璧阻止的话断在了嗓子里,想要将元玉拽出来,却被他抓住手亲了亲指尖,轻薄的里衣被掀起,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很快又迅速向下。
想要阻止的手慢慢变了意味,摸索着碰了碰他的额头,尔后轻缓地穿进了他的发间。
……
被子下二人已经赤身相贴,元玉一路吻上来,终于将脸露出被子,他头发被李藏璧抓得有些凌乱,双颊滚烫地腻在她颈间。
李藏璧摸了摸他尚存湿迹的嘴唇和鼻尖,说:“我真没生气,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他声音带着点暧昧的哑,抓着她的手往腰后带,缓声问:“那……我做得好吗?”
李藏璧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摸到他的腿弯抬起,说:“很好。”
这就是继续的信号了,元玉终于放了心,双臂紧紧地缠上她的脖颈,抬头亲昵地去吻她下巴。
……
及至亥时末,屋内的灯又亮了起来,李藏璧推开房门,抬步向厨房走去。
净桶,点火,烧水,大约来回三趟,浴桶就能被装满大半,她又往里倒了些浴房里本就存好的冷水,垂手试了试水温。
浴房有两扇门,一扇和主屋连着,只用来疏帘分隔,李藏璧把门窗都关好,确保没有夜风吹进来,才撩开疏帘回到卧房。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元玉现下正站在床边换新的铺被,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去抓弄脏的被褥,两条又长又直的腿现在微弯着,还在细细地颤抖。
真是闲不下来。
李藏璧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抱起来,说:“不是说我来?”
元玉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搂紧她,面若红霞,温声道:“我就换个铺被。”
“腿都抖了还换。”李藏璧紧了紧怀抱,抬步往浴房走去。
走到浴桶边,李藏璧也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放下来,而是道:“先自己试试水温。”
她不常干这种事,怕冷着或是烫着。
元玉垂手碰了碰,说:“可以的。”
闻言,李藏璧便松手慢慢将他放入水中,水波温软,热气蒸腾,衬得他本就漂亮的身体更显香润玉温。
李藏璧掩饰般地别开眼,说:“你洗好叫我,我再去烧点水。”
然而还未等她走出一步,元玉就抬手扯住了她的衣摆。
他坐在水中仰头看她,那双眼睛轮廓极美,盈盈善睐,纤长的睫羽被水汽蒸出湿意,连带着清明的瞳孔都带着暧昧的柔波,额发在刚刚就汗湿了,现下正紧紧地贴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昏暗的灯光混杂着月色,宛若传说中在夜晚夺人心魄的水妖。
他晃了晃她的手,声音喑哑,道:“一起吧。”
□□,这绝对是□□。
李藏璧内心躁动,回头和他对视了半息,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上前一步,用没被他牵住的那只手扶住了浴桶边缘,俯身用力地亲了下去。
屋外响起一声春雷,雨涨春潮,急促如鼓点般劈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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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雨过去,水洗花梢,风梳柳影。
卯时末,李藏璧被雨滴阶声叫醒,夜中无梦,睡得颇为神清气爽。
床上的另一个枕头仍然空置,元玉半张脸埋在她颈侧,五指蜷搭在她肩头,被下二人未着寸缕,全身无一丝缝隙地紧密相贴。
她晃了晃怀中的身躯,说:“起床了,元先生,该上课了。”
元玉被这个称呼叫得有些茫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收紧双臂,嘟囔了一句:“别叫这个。”
他们未成亲的时候她倒是常唤,成亲后就多是叫名字了。
“那叫什么?”她想起一个称呼,道:“元宝?”
元宝是他小名,只有他的父母会唤。
元玉无奈地笑了一声,清醒过来,抬头看她,问:“早上想吃什么?”
李藏璧想了想,说:“吃面吧,怎么样?”
“好。”他笑着应了一声,夫妻二人便一起准备起床。
然而刚打开被子,李藏璧就按住了他,说:“等等,给你搽一下药。”
元玉低头看了一眼,说:“不用了吧,身上没什么事。”
昨夜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但后面的气氛却很是缱绻,尤其是在浴桶之中,李藏璧按着他的腰都快把他亲傻了,今早醒来的气氛也很是温情。
果然夫妻之间吃吃醋还是很有必要的,他现在不仅不生郑泉明的气,倒还有点感谢他了。
李藏璧道:“身上不用,其他地方不痛吗?”
说着,她便穿好了衣服去柜子里拿药,打开瓷盖用指尖蘸了些许,说:“趴好。”
成亲久了就是这点好,什么都坦然了,元玉还记得先前自己被她拉个手亲一亲都会觉得害羞,现在朝她袒露身体都面不改色。
他乖乖趴下去,敞开腿,心道:反正只要她不是腻了,一切都好说。
……
打开房门,外面潮湿的水汽就扑面而来,还能闻到雨后泥土的腥气,远处青山缠着薄雾,流云叆叇。
看来这雨还没下完。
元玉抬步向厨房走去,李藏璧也拿出一盘吃食走到元宵的狗窝旁。
“你这窝该重新打一个了,”李藏璧挠了挠元宵的下巴,看着它被雨淋了一夜摇摇欲坠的小窝,说:“给你换个结实点的。”
元宵摇着尾巴,兴奋地汪了两声。
“乖。”
用了朝食,二人就准备出门了,元玉把蓑衣和斗笠给她,说:“若是下雨了就早些回来吃,没下雨我给你送饭。”
“好。”李藏璧抬手接过,正准备走,抬头却看见元玉专心地看着自己,表情和刚刚的元宵颇有神似之处。
她笑了一声,抬手托住他的脸,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你也乖,元宝。”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元玉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伸手按住自己的唇,看着她颇为潇洒的背影,语带嗔意地低声自言:“想一出是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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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田间,郑泉明已经到了,正牵着一头牛百无聊赖地坐在田垄上,看见她的身影忙迎上来,道:“殿……”他下意识地想唤殿下,被她一个眼神吓得忙改了口,忙道:“阿渺姐,那啥,正君……不对,元先生没生气吧。”
李藏璧被他断断续续地一句话说得不耐烦,说:“再叫错就多犁一亩田。”
郑泉明道:“不是,阿渺姐,你别为难我啊,我又不会犁田。”
郑泉明是易容进来的,真实身份是自幼伴在李藏璧身边的令使之一,名唤裴星濯,虽然自小习武,但犁田确实是不会的。
李藏璧把蓑衣扔给他,径直去拉那水牛的牵绳,道:“我教你,别偷懒。”
犁田不是个轻松的活,看着就颇为费力,可李藏璧却很熟练了,若粗粗看去,真以为是哪个田间地头的农户,裴星濯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李藏璧下地干活,但跟着走了几圈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特别小声地问:“殿下,你这几年是不是很辛苦啊?”
李藏璧没理这句话,直接侧身松开木犁,示意他接手,说:“再废话就干活。”
裴星濯讪笑了一声,说:“还是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