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早八夏空时都是卡点的，一旦碰上专业课，他就没有前排中间的好位置坐，没人听的水课又只能坐到前排。

今天他早起了十分钟，去食堂买了早餐再进班也才只到了没几个人，看来以后可以考虑早起五分钟来占座了。就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夏空时本想去前排占个座，却发现沈风回已经坐在教室后排的窗边了。

已经有人把教室的空调打开了，窗户都关着，阳光带着窗户的形状落在沈风回面前的桌子上，还晒亮了他搭在桌上的手。

虽然隔着窗玻璃，但是这么一动不动地被晒着，还是会有些烫人的，沈风回却浑然不觉，盯着楼下发呆。

他的视线对过去是学校的喷泉，每隔一段时间会喷一次水，水雾在空中折射太阳光，会出现彩虹。

这会儿阳光正好，喷泉才洒了一次水，空中正挂着条断虹。

夏空时几次见沈风回，他的状态都是专注的，不管是做事还是听自己说话，就没有心不在焉的时候，连坐姿都可以说是正襟危坐。这还是夏空时第一次见他姿态有些懒散地走神。

他单手随意地支着下巴，眼睫稍垂，脊背微弓。他的眉眼生的很好看，眉骨明显，与鼻骨衔接出的鼻额角的角度恰到好处，使得眼窝深邃，五官挺拔俊逸，加之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凌厉。

他坐在那里，总让人觉得要来点清风做点缀，把头发和衣服吹起来才好。

空调的摆风吹过去，画面动起来了，夏空时也走了过去。

“学长早。”

思绪突然被打扰，沈风回反应并不大，转过头抬起眼对他笑了笑，说：“早。”

夏空时手上提着两袋早餐，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咸口和甜口的都买了，都是我尝过之后觉得好吃的。”

两个塑料袋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沈风回怀疑他是把整个食堂的早餐每样都搬过来了。

“你先挑吧。”

“这都是我特地给你买的。”

沈风回思索片刻，说：“那我要咸口的。”

夏空时突然失落地“啊”了一声，说：“我本来还想让你尝尝玫瑰豆沙包呢，它里面有红豆颗粒，还能尝到一点点玫瑰花瓣。”

“那就……甜的？”沈风回把手伸向有豆沙包的那一袋。

夏空时又纠结上了，说：“但是咸口的烧麦很好吃，油润润的，还有火腿丁。”

沈风回失笑，逗他：“那怎么办？”

“学长你可以都尝尝！我书包里还有面包和牛奶。”

沈风回可做不到那么挥霍，最后还是拿了咸口的那一袋早餐，安抚道：“下次再尝你的玫瑰豆沙包。”

教室里人开始多了起来，沈风回问：“不知道你想坐哪，我就先随便挑了个地方，我们现在换个地方？”

夏空时放下书包，说：“就坐这里吧，这个地方也能看清PPT，而且要上课了，这里上课吃早餐方便。”

他喝了一口黑豆豆浆，拿出课本和笔，说：“这节课上临床医学概要的外科内容，我们专业对临床知识的要求不是很高，不像学长你们要上整本外科学。本来想带学长听点不一样的，可是我今天下午是体育课，踢足球特别晒，上了也没什么意思，超声影像学又在晚上，下课都要九点半了，学长回去太晚了。”

夏空时看了眼老师放出来的PPT，今天讲消化系统疾病，他翻到对应页，说：“学长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悄悄玩手机，不过感觉今天学长很累的样子，吃了早餐可以睡一会儿。”

刚刚沈风回看着窗外走神，眼底有不太明显的疲惫。

夏空时翻书的时候，沈风回看到他的课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摘记，书页边都被翻得起了毛边，这几样简直是好学生的标配。沈风回看了眼黑板，说：“有多余的纸笔吗？我也想听会课。”

“有的。”

今天上的是急性阑尾炎，老师讲了阑尾的六种不同的解剖位置，不同位置疼痛的部位不一。

夏空时一边记笔记，一边说：“小时候被邻居坑骗，说阑尾炎的时候痛感是男左女右的，所以每次左下腹痛，都会担心得食不下咽，满脑子万一手术台上一躺有去无回了怎么办。然后我爸妈就跟我说，吃完饭不去跑跳是不会得阑尾炎的，可那个时候太小了，就是不肯相信，觉得肚子疼一定是阑尾炎。”

沈风回也在抄写笔记，闻言，问：“那后来是怎么醒悟的？”

“嗯……”夏空时想了一下，垂下了眼，“后来得了一次，就知道了。”

沈风回的笔尖一顿。

“打了麻药睡上一觉，醒来的时候手术就做完了。”夏空时说，“可是那次我不相信自己是因为阑尾炎开刀，毕竟我吃完饭没跑没跳的，结果医生说细菌入侵造成阑尾缺血坏死，也会引起阑尾炎。”

“几岁的时候？”

“刚满8岁没多久。”夏空时看着PPT，眼里仿佛有光，“当时觉得人体的病理生理真奇妙，也许就是那次促使了我现在学医。”

“学长呢？为什么学医？”夏空时扭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