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坎渁对着电脑看了两天,现在睁着眼睛都觉得眼角疼,熬到晚上十点,实在是受不住了,滴了眼药水靠椅子上准备闭目养神,刚躺没一会儿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听声音就知道时皇甫谦和虞朵朵回来了,眼睛也没睁,直接问说:“回来了,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虞朵朵灌了大半杯水,虞朵朵和皇甫谦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个地方本来就人少,找了两天能找到人就算不错了还能期待有什么线索,现在已经开始扩大搜索范围了,你别说我都有点佩服于凯了,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就这个鬼地方,野猫野狗比人多,好不容易遇到人看到他们比看到鬼都害怕,跑的飞快,更别说询问了。
而且那个地方因为是本来打算做项目的,拆了一半留了一半,建筑垃圾什么的全没清出去,大道小路不知道堵了多少又有多少是通的,跑去追人,前面还看得见人,后脚转个弯就不知道人跑哪里去了。
皇甫谦泡了茶,也不等凉了,吹了吹热气直接就喝了一口,接着说:“也算自作自受,赵振强当初为了不让人发现故意选的这么偏,要不是因为这么偏,赵振强的尸体也不可能放了那么久,味道那么大都没人发现,也不会现在这么难找线索。”
说来可笑,皇甫谦原先还好奇赵振强究竟是找了什么地方?居然警察找不到就算了,连沈宝凝一个去过的人都不认路,这几天在里面绕算是长见识了,差点没给绕晕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找到路。
这期间他们联系了房主也查了于凯的银行卡纪录,并没有找到关于这间房租金的转账记录,房主一家也根本不知道有人住进去的事情,房主说他们当时拿了赔偿款就搬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看样子,应该是于凯为了省钱,直接找了个地方让赵振强搬进去,然后骗他说是自己租的。
想想也对,他们查于凯的银行卡的时候,他的账户上已经没剩下多少钱了,要是再租一间房子确实也负担不起这份租金。
赵振强的手机也找到了,他的手机比于凯的好一点,并没有被损坏,只是没电了,已经被拿去整理有用的资料了,刚接到了唐越的通知,今晚就可以出来了,所以皇甫谦和虞朵朵走访完了之后还是回了警局加班。
三个人坐在位子上,齐刷刷的一人一瓶清凉油就开始劳作,路坎渁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他刚来的第一天,明明还早虞朵朵就开始抹风油精,全都是经验之谈啊,看这势头,今晚大概是不能睡了。
虞朵朵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看着路坎渁笑着跟皇甫谦调侃说:“谦儿你看人小路适应的多快,都知道先把准备工作搞起来了,看起来是适应我们的这个工作节奏了啊,你刚来的时候有这么快吗?”
皇甫谦睨了她一眼没说话,抬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虞朵朵看着他保温杯上的袅袅青烟,皱眉:“你迟早被烫出肠胃炎。”
皇甫谦回嘴:“我去住院你就被报告压死。”
虞朵朵一脸控诉的看着他,感叹他的心肠歹毒:“哇,这么恶毒?”
皇甫谦一脸淡漠:“那你就不要天天咒我。”
“啧啧啧。”虞朵朵转头跟路坎渁说:“小路啊,你看看你这个前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小路你作为新人不要跟他学啊。”
路坎渁一脸郑重地点点头:“朵朵姐你放心,我这么幽默的人肯定不会这个样子了。”
虞朵朵一脸欣慰:“孺子可教啊。”
皇甫谦给了他两一个大白眼。
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路坎渁觉得皇甫谦除了工作的时候难说话,不爱说话,不好沟通了一点,其他时候人还是不错的,就比如现在吧,被怎么调侃也不生气,本来路坎渁还有点拘谨,现在在虞朵朵的带领下,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十点半的时候,唐越和张柯过来了,一来就把人全叫去会议室了,张柯把自己从徐止晚那里拿过来的尸检报告递给唐越说:“尸检结果出来,那具尸体已经确定是赵振强的了,死亡时间是2018年5月8日,死因是因为胃内容物返流阻塞口鼻所引起的窒息,哽死,斩首是发生在死亡之后,创面整齐,骨质附近有砍痕,根据从创口上提取到的物质和在赵振强家中发现的所有物证进行比对,没有发现同物质的物品,推测斩首工具应该是被带走了。”
“死者的后脑有散发性出血,受过二次损伤,从现场勘查来看,一次是磕到桌角,一次是磕到地上导致昏迷,所以才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老徐从死者胸|口的衣物上提取到了指纹,根据角度和高度来看,有很大的概率就是指纹的主人推到死者,导致的死者昏迷。”
“那刘荣华和于凯的嫌疑岂不是很大?”路坎渁发问说,因为就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和锁定的嫌疑人来说,赵振强这种体型,想把他推倒并且还能因为撞击造成他的昏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锁定的嫌疑人里,就只有这两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一定吧?”虞朵朵提出来说:“我记得先前那份尸检报告里说,赵振强当时是喝了酒的,而且喝的还不少。”
“没错。”张柯接着说:“血液里的酒精含量,如果开车上路就能判刑,但是还没有达到致死浓度,我们现在也没办法确定赵振强生前酒量如何,所以这里暂时要打上一个问号,老徐已经查了于凯的指纹,很可惜并不是,而且于凯的死亡时间是5月7日,比赵振强的还要早一天,所以可以排出嫌疑,明天我们会打电话,联系其他嫌疑人过来做指纹对比,但是——。”张柯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路坎渁问说。
张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惋惜:“痕迹科在赵振强死亡的案发现场,除了赵振强还找到了另外两个人的生物信息,一个已经确定是于凯的,另一个,虽然还没有比对,但是按照沈宝凝的证词,她曾经在那里生活过,而那对指纹和这个没有主人的生物信息进行比对后,证明是同一个人的。”
路坎渁沉默了,那这也就意味着——
“沈宝凝是凶手?”路坎渁想了想有些难以置信:“是沈宝凝把赵振强的脑袋砍下来的?”不能吧?路坎渁有些不敢相信,就沈宝凝那个身体状况,她能杀人?还没动手就先把自己给累死了吧?
“不一定。”唐越翻着手上的尸检报告回答说:“现场确实只有发现了三个人的生物线索,但是也确确实实能找到还有第四个人进出过的痕迹。”
“没错。“张柯接着说:“根据现场的线索显示,很可能是这第四个人砍的头,为什么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线索,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做了防护,再加上他后期清理了现场,所以现在现场暂时缺少能锁定这第四个人的线索。”
“所以凶手是这第四个人?”路坎渁问说。
“很难说。”唐越说:“毕竟案发现场没有监控,我们只能根据现场的痕迹进行现场重建和作案手法还原,接下来还要看还有没有新的线索进来进行补充。”
“那赵振强的手机上有没有什么线索?”皇甫谦提问。
唐越把手上的资料给他们分发下去:“手机上于凯手机上相同的内容,和威胁沈宝凝养父母的信息,基本证实了我们前期关于于凯和赵振强关系猜测的方向是对的,沈宝凝养父母也没有说谎,除此之外,比较值得关注的点就是赵振强卖给于凯的资料,很可能是从刘荣华手上拿的。”
“就因为赵振强给刘荣华发了一张安然的照片吗?”路坎渁看着手上的资料,就一张照片不能证明什么,刘荣华能狡辩的办法太多了。
“这个就要问问本人了。”唐越问皇甫谦说:“刘荣华那边盯紧了吗?”
“盯紧了。”皇甫谦点头说:“现在一直在轮班看着,每隔半小时汇报一次进度。”
“行。”唐越说:“你给那边盯着的兄弟发消息,可以收网了,先把人抓回来,有这个证据,就算是刘荣华没有涉及到凶杀案,就冲他能拿到这么详细的个人信息,这个人也值得好好的审一审。”
“好。”皇甫谦接了任务就走出去打电话了。
“那这些信息刘荣华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路坎渁觉得如果说这是一条产业链的话,赵振强的上家是刘荣华,那刘荣华的上家又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路坎渁突然想起了刘荣华那个叫做“山明同城表白墙”的账号,他隐隐觉得两者之间可能会有什么联系,但是又感觉串不到一起,就像是飘散着的一缕烟雾,能看到但是抓不住。
“不知道。”唐越回答说:“他们两个联系很谨慎,不发消息,都是打电话,我们没办法知道他们的通信内容,所以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来。”唐越有预感,她觉得自己拿到了个大活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大活能不能拿下了。
刘荣华被押过来的时候很镇定,就算是进了候审室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平静的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一样,唐越和张柯进去的时候,路坎渁,虞朵朵和皇甫谦在旁边的观察室,看到刘荣华甚至还冲他们两个笑了笑。
唐越进去把资料夹一放,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刘老板,看你这样子,大概也猜到为什么请你过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说吧。”
“警官。”刘荣华挂上一脸不解的神情:“要是我没记错,应该是你们请我过来的吧?这什么都没跟我说让我说什么呀?您这不为难我吗?”
“哦,不知道?”唐越笑笑说:“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请刘老板过来是想说说赵振强的事情,这刘老板看不出来,生意做的还挺多样化,不光开酒吧,还喜欢打听别人私事呢?”
“私事?什么私事?”刘荣华笑着说:“唐警官不要开我玩笑啊,我这个人胆子小,经不住吓的。”
眼看刘荣华绕着圈圈和自己打太极,唐越也明白这个人是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了,直接拿出一叠资料来说:“既然刘老板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刘老板,我们警方已经找到赵振强的尸体了,并且在他住的地方发现了一些‘意外之喜’,不知道刘老板有没有兴趣了解了一下?”
刘荣华看着唐越手上的资料终于是微微变了脸色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但是就这么细小的变化,唐越还是捕捉到了,唐越一遍看似无意的翻看,一边说:“赵振强这个人嘛,贪财,也不够谨慎,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留下来想要多弄点钱,结果啊,钱有没有弄到不知道,就可惜没法花了。”
就在这时,虞朵朵手机上收到了张柯发过来的信息,立马起身走进审讯室在唐越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唐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荣华,留下虞朵朵就出去了,顺便还带走了刚才那沓资料,就留下张柯守着刘荣华。
唐越进了旁边的观察室,路坎渁看见唐越进来,问唐越说:“唐队,这个资料是什么时候找到的啊?先前给我们的材料里怎么没有?”
“这个啊?”唐越举起手上的材料,解释说:“诈他的。”
“嗯?”
“如果真的是刘荣华给赵振强的资料,他们的聊天记录里并没有刘荣华传过来的文件,我们的人也查了,手机文件里也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删掉了,但是按照两人聊天到的谨慎程度来看,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私下当面给的,为的就是尽可能少的留证据。”
“但是这里面的问题是,谨慎的是刘荣华,并不是赵振强,从赵振强其他方面就可以看出来,再加上赵振强贪财,这一点刘荣华肯定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把这份材料拿出来的时候,刘荣华就很难不怀疑,赵振强是不是瞒着他留下了些什么了。”
“这样的话,按照前几次对他的问询来看,他就算不全招,应该也会留下一些对自己比较有利的证词。”
“哦。”路坎渁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可是想想又说:“那按照这样来看的话,感觉刘荣华和赵振强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啊,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赵振强住在哪里啊?”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皇甫谦说:“你还期待他能主动告诉警察吗?”
“这倒没有,只是看样子他是不想暴露自己在贩卖信息的,那他为什么不想办法销毁证据呢?”路坎渁想了一下,就算是他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关于刘荣华的线索,但是他如果不是凶手,完全能够想出一百种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是真的不知道赵振强住在哪里吗?
“知道也没用。”皇甫谦说:“这几天我们监视他监视的这么严,和他有联系的人我们都会派人盯着,他要是贸然行动,只会嫌疑更大。”
“也对。”路坎渁感慨说:“你说他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当时要是没有飞车抢劫这个事情,我们还不会盯他盯的这么严的。”
“谁说不是呢?”唐越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行,我先过去了。”然后就拿起一早准备好的材料进了审讯室把虞朵朵换了出来,进去之后,还和张柯耳语了几句,两人一起看了刘荣华一眼,唐越才坐下把新的材料放在桌子上,问刘荣华说:“刘老板,我们这边又有新东西了,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刘荣华定定的看着两人,突然就笑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