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之塔,一旦踏上征程,便再无回头之路。她们彷徨其间,仿佛迷航于浩渺星海,前方的路径隐没于朦胧之中,难以捕捉。在这漫长而又未知的旅程里,她们几乎遗忘了这仅仅是一场竞赛。至于胜负的标准,更是如风中残烛,渺茫难觅。
艳炟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此行的意义究竟何在?最终胜负恐怕也不过是冰王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罢了。”
又是一场沉默。
挚友的离去如同连绵不绝的暴雨,无情地倾泻在他们的心田之上,令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无尽的阴霾之中。这场悲凉之雨,不分昼夜地倾落,每一滴都在无声诉说着离别的哀伤与心底深处难以言喻的痛楚。
在樱空释的心里,他只想要卡索自由。
下一站 占星宫
他们别无选择,只得沿着眼前的唯一路径前行。忽然间,一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映入眼帘,它的出现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是从虚空中骤然凝形,专为指引他们的脚步而来。
从宫殿深处飘来了歌舞升平的声响,这声音充满了诱惑与神秘,令他们心中满是狐疑。然而,摆在眼前的似乎只有这么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欢迎各位来到占星宫”
“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尽之塔出现其他神的”
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卓立于高台之巅,背对众人。他戴着一副精致的银白色面具,面具上镌刻着错综复杂的纹样,遮掩了他面容的半边,平添了几分神秘莫测而又引人遐想的气息。
“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樱空释:“等我们?那为何却不以真面目示人”
闻此,他怔住了,他还在犹豫。
他想起昨夜的画面:
轻风拂面,他置身于宫殿之巅,立足于占星台之上,眺望着远方。就在这时,一袭黑粉交织的身影翩然而至,悄然站定在他的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是鬼女和蝶澈。
他说“无尽之塔开始动摇了”
蝶澈:“你难道没有占卜到什么?”
“没有,最近我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向幻雪深山…仅剩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占星术了”
蝶澈向前一步犹豫的想说些什么。
"蝶澈,发生什么事了吗?"话音刚落,他忍不住一阵咳嗽,灵力的过度消耗令他显得有些难以承受。
鬼女伸出手,试图握住他的手腕以探查脉搏,然而她的手指方一触及,便被他迅速而果断地挣脱开来。
鬼女:“将军…”
他深知鬼女乃是神医一族的先祖,任何秘密都难逃她的法眼。而今,他的心脉已然濒临枯竭之境。
“我听说有个神医族的少年人救了乌兰,怎么你们还有心情来我这”
下雪了,他伸手接住一片片飘落的雪花
“无尽之塔从来没下过雪”
蝶澈:“将军,有故人来了……”
——
故人,是谁,难道是……霰雪
他不禁想到。
他缓缓转身,那一刻,仿佛时间凝固,他的身躯宛如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映入眼帘的不仅仅是那熟悉的霰雪,更是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心灵防线,再度将他拉回往昔的时光之中。
他的目光再次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只见她活力四溢地站立着,这一幕几乎令他失了魂。尽管她已将他从记忆中抹去,但他的心中仍旧波澜壮起,难以平息。
来不及细想。
回过神来的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启唇:“我知道你们渴望离开此地。”
“连破了蝶澈和鬼女的两座城,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们了”
星旧嗅到一丝寻梦族的味道。
“你是寻梦族的人”
星旧的语气坚定无疑,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种确信无疑的陈述,这是占星师间独有的共鸣。然而,在这股共鸣之外,他还感知到了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在他们之间涌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试图撕扯着时空的经纬,只为将两人的命运紧紧交织在一起。
“落星杖…你就是这一代的梦主”
他轻扬嘴角,笑意如春风拂面,美得令人心动。即便面具遮掩了他的真容,那份英俊与风采依旧溢于言表,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只为衬托那一抹难以掩饰的光芒。
“我无意与各位为敌,各位便现在我占星宫歇上几日,等你们休整好了我们再来详谈”
只是他们分别被送往了不同的房间,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看押。
夜晚
朝歌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周遭的气氛也显得格外诡异。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悠扬的笛声如流水般潺潺而至,打断了她的思绪。
循着悠扬的笛声,她一步步登上了占星宫的顶层。在那里,一座宏伟的观星台映入眼帘,而白日所见那位举止奇特的男子正伫立其间。他依旧戴着那神秘莫测的面具,动听的笛声正是源自他的吹奏。
朝歌定睛一看…是千年玉笛!
“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怎么说”
他对她的到来并不震惊,毕竟她说的对他就是故意的。
朝歌走向前
“只有我的房间门外没有士兵把守,这一路上我也没遇到一个人拦我”
他低头轻笑。
“你说的对,公主殿下”
对于他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震惊,因为他是寻梦族的人,也是一名占星师。
朝歌看着他的笛子,她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你送给你那位朋友的笛子”
他的嗓音变得异常柔和,如同夜色中的轻风,与白日里那截然不同的刚硬模样相比,此刻更似潺潺流水般温柔。
朝歌注意到这把笛子虽然外观与她给星旧的那把一样,但是材质却不同。
他又开口道:“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了”
“找我?”
“只是没想到真正的见面会在今天”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那双清澈如湖水的眼睛终于在他波澜不惊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
猛然间,一阵剧痛如狂澜般席卷了他的胸口,令他的视线霎时模糊不清。他下意识地以手紧捂心口,在那即将坠入无尽黑暗的刹那,竟感知到一抹温暖轻柔地环绕。朝歌疾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即将倾倒的他,仿佛是混沌中唯一的一线光明。
“你这是怎么了”
他未作回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粒由鬼女所赠的丹丸,缓缓送入口中。随着药物在体内化开,他的气息逐渐变得平和而稳定,但那阵阵隐痛依旧如影随形,未曾完全消散。
“明天,我就会放你们走,这是无尽之塔的最后一个幻镜了”
离开那地之后,朝歌心中愈发觉得蹊跷。无尽之塔内封存的尽是远古时代的神祇,若非蝶澈手下留情,她们甚至连第二层幻境都难以逾越;至于第三层幻境,则更为离奇,竟径直放行,令她们得以脱身。
次日,无尽之塔,又飘起了雪。
他命人去找来了星旧。
他依旧卓立于高台之巅,身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仿佛是那遥不可及的星辰,令人捉摸不透。
“星旧留下来吧”
男子开口,语气不容他拒绝。
“星旧,你就不想知道星忆的事情”
星旧猛的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星忆的存在。
——
朝歌心念一动,察觉到星旧竟未在房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令她大乱。直觉如细语轻吟,在她耳畔低诉——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
“鬼泣!”
她绝不能再让这座空幻之塔吞噬更多的生命,也决意不再目睹同伴们在这寒彻骨髓的冬夜中,一个接一个地陨落。
失去挚友的锥心之痛令她难以自抑,悲愤交加之下,她直闯大殿,沿途一片狼藉。激烈的打斗声犹如惊雷乍响,将沉睡中的艳炟与樱空释从梦中猛然惊醒。
大殿里,他们也听到了声音。
“星旧,别让你的小公主把我的占星宫毁了”
下一刻,朝歌就破门而入。
她猛地冲上前去,正欲与他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却在此时被星旧一个箭步拦下。
“他对你做了什么”
朝歌看着星旧,她还是不放心。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星旧尽心尽力地安抚着她纷乱的情绪。在交谈之际,艳炟与樱空释亦相继步入宏伟的大殿。
“干脆我就毁了这里,这样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朝歌刚要动手,就被男子打断。
“你以为你们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即便你们打赢了我,亦或是毁了这里,你们都出不去”
其实樱空释已经发现了幻镜的崩塌不是因为他们打败了这里的主人,毕竟他们和蝶澈只能算是平手。
樱空释似乎灵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缓缓开口道:“看来,必须得有人留守于此,与这虚幻之镜共赴毁灭。”
男子的沉默印证他的猜想无误。
“你想让星旧留在这里?”
朝歌反应过来后,立即把他护在身后。
“绝对不可以”
她将鬼泣剑再次对准男子。
男子缓缓开口:“留与不留,让他自己决定吧”
星旧轻轻搁下了她的鬼泣剑,那一刻,她愕然回首,目光如炬,紧紧地锁定了他。
星旧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随着这一决定的落下,整个幻境仿佛被触动了最深处的禁忌,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四周的景象如同被快速倒带的电影画面,一幕幕急速后退,最终化作了虚无。在那片混沌之中,一道耀眼的光芒逐渐显现,指引着唯一的出路。
语毕,他挥动法杖,开启了一道光芒璀璨的传送之门,将众人送往了远方。未曾料到的是,在樱空释与艳炟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朝歌竟决然地封闭了这扇连接两个世界的门户。
生同生,死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