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镜,与黄昏之镜并称为摩伊拉神镜,具有知晓世间万物的能力。
科拉尔被破晓之镜吸入其中时,感觉自己身体扭曲了起来,仿佛穿梭在某种时空,她紧闭双眼,耳朵旁听见不知是谁的低语:
“魔力试炼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破晓之境中的世界会察究挑战者的内心,根据挑战者内心的恐惧生成不一样的挑战对象。”
话语落下,科拉尔感觉自己重重摔在了不知是哪里的地上。
“如果遇到危险或突发情况不得不终止试炼,请按下左手手背的的符文。”
科拉尔从地上爬起来,睁眼一看,自己左手之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发蓝色微光的圆形符文。
“为了防止个人魔力差异不方便破晓之镜设置合适的挑战对象,镜中世界各位的魔力值均等,大家可以随意使用魔法招式,最后,希望大家享受试炼的时光,取得能力的突破~”
下一秒,科拉尔头顶的天幕悬上了几行大字:初级魔法试炼,开始。
科拉尔拍拍身上的灰,四周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其他同学,也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气息。
她处在的地方,四周凋零,脚下是浮着黄沙的土地。科拉尔无方向地走了几步路,突然间,耳朵里听到“滴答”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的按钮被按下,她见到四周的天空变成血红色,随即,枯枝凋零间涌出洪水般的血液,那汹涌流动的血液中,还奔出来一条条尖牙利齿,眼球全白的红鱼。
科拉尔立马警觉起来,她迟疑几秒,向没有洪水的前方跑去。
可是人类的跑步速度终究比不过浩势的血水,科拉尔眼看着就要被血水侵染,血鱼借着浪花突上来,其利齿甚至碰到了科拉尔的发丝。
呵,这破晓之镜给我设置的挑战真是又血腥又恶心。
科拉尔干脆转过身来,逆着洪水,憋住足了劲就冲过去。
在手与血水相触的一刻,科拉尔内心冥想:血是吗?只要是血就行,给予我力量吧。
血之术·浪吞万物
刹那间,那股血水像被攻击的蠕虫般边回弹边后退,鱼儿也一只一只在浪花中翻滚起来。
这招真能使出来啊?!
科拉尔还挺诧异,她只是走投无路了,想着镜中世界魔力值均等的设定,便随便试了一招,没想到成功了。
血水被击退后散成黏糊糊的一滩,鱼群却不甘地原地跳动。可惜鱼终究离不开水,只要远离血水,科拉尔就不会遭受鱼类的攻击。
她刚刚放下警惕时,却见突然间,所有的血水随着某条身型比其他鱼略大的血鱼的鳞片,流入血鱼的腮中。
那鱼像是被充气了般,吸收的血液越多,胀得越大,最后竟然还长出密密麻麻的脚来,从鱼的形态变成了甲壳类巨虫的形态。
长出脚后,这生物变得更肆无忌惮了。它哼哧哼哧地向科拉尔爬来,嘴巴一张,依旧是一口尖刀般的牙齿。
合着这家伙还进化了?真是麻烦。
科拉尔往一旁闪去,躲避着尖牙利齿虫的攻击,巨虫呜咽呜咽地朝她叫着,换了个方向袭击过来。
虽说刚才科拉尔使出了血之术,但那也是在有以血水为媒介的情况之下。
如果凭空使用……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不管怎么说,试试吧。
科拉尔找到一个巨虫攻击的间隙,维持住身体平衡,在心里默念召唤道:
显形吧,血之剑。
一阵气场在她周围一圈升起,头顶,天穹当中开辟一道口子,圣光降临,光芒过后,科拉尔右手中已然出现一把深红色的剑刃。
她端详着剑的模样,不禁感叹,这剑还是和原来一样,没太多变化。
实不相瞒,她从6岁就开始学习剑术,直到发生意外的前一天,七年的时间里,她从没有一天不摸剑。
而在发生意外后的这三年里,她从没有一天摸到剑,直到今天。
科拉尔心里对破晓之镜感激,若不是这镜中世界的设定,她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以这幅身体用剑了。握起剑的一刻,却是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也是,她都三年不碰剑了。这幅身体与剑的适配程度,她也不曾测试过。
那么省着点力吧。科拉尔双手持剑,屏息凝神。面对虫型怪物的又一次攻击,她终于没选择躲闪,而是正面迎击。
一道剑光划破天际,万物恍惚寂静,红色巨虫的身体随即崩裂开来,血盆大口中吐出坨坨黄绿色的粘液。
这剑自带极高的魔力,不需要额外施法,便可以造成极大伤害。
血之剑,专为决斗锻造的剑刃,威力如此。
科拉尔见巨虫倒下的躯体还在微微颤抖,毫不留情地又来了一刀,利刃直穿巨虫的脑壳,脑浆和血液一同迸出,直到巨虫彻底一动不动,科拉尔才将剑从其脑袋中拔了出来。
随血之剑消失,科拉尔也面前再次浮现出字符:
恭喜你通过初级魔力试炼,用时6分56秒。
科拉尔没想到这试炼会这么顺利。她边继续朝着土路向前走,边思索起来。
看来这镜子不仅给予人强大的初始魔力,还会忽视物种差异?毕竟血之术和血之剑永远只有血族能用,肉身为人类的科拉尔本是无法使出的。
肉身……等等。
科拉尔想,这镜子是根据人内心的恐惧设定挑战对象,所以“内心”是镜子了解挑战者的途径,也就是说,镜子认同了科拉尔内在的血族灵魂,于是给予了科拉尔使用血族魔法的力量。
那我岂不是无敌了?科拉尔内心喜悦,进入镜子前的紧张不安一扫而去。
她正得意洋洋,走路带风时,却没注意到前方的道路有不识趣的树根扎在土中。树根绊住科拉尔的腿,她差点一个跟头跌倒。
科拉尔骂骂咧咧回望向树根的所有者——一颗奇形怪状的枯树,却见枯树突然抽搐起来。
科拉尔以为又是怪物,赶紧作出防御的动作。
然而,枯树抽搐几下后就停了下来,随即树干的汁液流出,随粗糙的纹理不规矩地爬行着,直到汇聚成一行字:
魔力结算处。触碰右边的第三根枝条查询剩余魔力。
科拉尔边疑惑边照做,轻轻拍了下第三根枝条后,见树干上悬着的汁液字符又流动起来,形成新的语句:
魔力剩余值20/100。
也消耗太多魔力了吧??科拉尔下巴掉下来。
拜托,这才是初级试炼啊,难道要我只拿20点魔力去应对之后的中级试炼和高级试炼吗?
科拉尔心中后悔,早知道不大张旗鼓用血族魔法了。她又是狠狠拍了拍树干,问:
“这个魔力值有恢复的方法吗?”
然而,枯树的汁液缩回树干缝隙后,便没再有任何反应了。
这真是……
看来我高兴得太早了。
科拉尔心如死灰。
*
还没等科拉尔为魔力值的事情发愁太久,表示中级试炼开始的符文便悬浮在了半空中。
这试炼的节奏进行得可真够快,她可还没有休息完全。科拉尔边在心中吐槽,边竖起耳朵警觉起来,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坏境。
然而这一次,四周并为再出现洪水和怪物,在万物静止的几秒之后,却突然天崩地裂。
科拉尔还没反应过来,就重心不稳掉入一个巨大的裂缝,再睁开眼时,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医院白净的瓷砖地板。
苍白的墙壁,紧闭的窗帘,她周围的一切都空虚、封闭而熟悉。
她咽了口口水。
可没人告诉我这破镜子还会知道这个地方。
这里是自己“死”后,为调理和适应身体住整整一年的医院。
科拉尔再次警戒起来,想转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力气,像是被某种装置固定在原地一样。
在她为之奇怪时,一位金棕色头发、优雅高贵的高挑女人礼貌地推门进来。
“妈妈?!”
您怎么会在这里…?
菲兹洛伊夫人看了看女孩,满脸写着关心:“孩子,能更好的适应这具身体了吗?”
“嗯。”科拉尔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嗓子中滑出来。
“那就好。”菲兹洛伊夫人松了口气,
“不久后,你就可以离开医院了,我联系了一所不错的人类学校,出院后,想让你再去那里适应适应。”
科拉尔被这些台词般的对话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卡在某段回忆里无法脱身,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顺着记忆里被安排好的剧本如木偶般张嘴:
“人类学校是不学习魔法的学校吗?”
“对,我想这样子的学校能让你更好地适应人类环境。”
“可是,我还是想学习魔法。”这是昨日的科拉尔的想法,也是今日的科拉尔的心声。不知何时,过去与现在渐渐交融,科拉尔发现自己的心情也逐渐被环境感染了。
菲兹洛伊夫人也垂下眼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孩子,你要知道,妈妈比起看着你出人头地,更希望你能健康地活着。”
科拉尔感受到自己紧紧咬住嘴唇:“我这具身体,还能继续跟着克雷珀斯学剑术吗?还可以去参加魔法大会吗?”
菲兹洛伊夫人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半天过去,只是说:“就算学不了剑术,参加不了魔法大会,你也可以成长为一个完整快乐的人。”
“可是……如果不能变得强大,如果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感受到自己存活的意义和价值,那又谈何幸福快乐?”
“和家人朋友一起出门游玩,吃到喜欢的食物,这些小事难道算不上幸福,难道算不上快乐吗?”
菲兹洛伊夫人轻抚着科拉尔的脑勺。
“不对啊,妈妈,”病床上的科拉尔叹了口气,
“你以前不是这样跟我讲的,我也从来不记得你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科拉尔将母亲的手撇开,她此时此刻有些不清楚自己是在回味自己的过去,还是把眼前的幻象当作真实,只听见自己一字一顿说:
“这不是我的幸福,也不是我的快乐。”
突然间,一阵风从窗户吹进,将紧闭的窗帘吹开,强烈的光线借此闯进病房,照射在科拉尔的脸上。
她下意识闭住眼睛,随即感受到如泡沫般的光影包裹住自己整个身躯。
这一刻,耳旁响起的是丁零零的下课铃。
像是应激反应一样,科拉尔猛然睁开眼睛。
抬头,是塔妮娅严肃的表情。
“我布置给你的作业,你做了吗?”
科拉尔恍恍惚惚,才发现自己坐在学校的座位上。
“我……”
身旁,苍白的病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暖烘烘的教室。课桌整整齐齐码放在科拉尔四周,窗外则正是夕阳时刻。
科拉尔没摸清楚状况,不知眼前是实是虚,却被面前“塔妮娅”严肃的神情压得内心慌张,下意识地顺着塔妮娅的话行动,在桌兜里翻翻找找,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弄丢了。”科拉尔这样说。
眼前的塔妮娅却不像科拉尔记忆中那样耐心,像被点燃的汽油桶一样立即爆炸开来了:
“你都弄丢多少回了?我每天累死累活为你的成绩操碎了心,你却始终马马虎虎,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提高成绩吧?”
科拉尔被这样一吼,更是呆住了。
“我看明白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眼界肤浅的人,想着能每天吃着几币钱的刨冰,苟且一日是一日就算活着,以为这就是天大的幸福和快乐了。”
“来到这所学校的所有人都是想学好魔法,变得强大,若你不是这么想的话,我劝你还是退学为好!”
科拉尔浑身瞬间仿佛被火烫了般难受,毕竟这世界很少有人听见针对自己的批评还能坦然接受。
谁知道她到底是惹了谁?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被劈头盖脸挨一顿骂?而且这骂的也牛头不对马嘴,科拉尔怎么会不上进,怎么会不想变得更优秀一些?
“你误会我了,塔妮娅。”
“误会?你好好看看你的桌兜吧。”说完,塔妮娅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室。
科拉尔既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又心里刺喇喇疼,她再往桌兜一看,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科拉尔和塔妮娅与佩莉安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