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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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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过后,学生们最担忧的事情——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

这是入学以来第一次的家长会,各老师都十分重视,于是强调说,所有人的家长都要来。

科拉尔对这事难堪——毕竟能以她监护人身份参加家长会的人就只有维纳托了。

“虽然我们平日的交集不多,但是你务必要在这件事上帮助我。”科拉尔冲着维纳托假意微笑。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来学校接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去做,但是这件事真的不得不拜托你了。”

科拉尔在维纳托面前很努力地呈现自己的为难。

维纳托倒是想享受科拉尔低声下气的求情,但是不知是姑娘嘴笨,还是她内心始终放不下面子,嘴里半天蹦不出让自己满意的甜言蜜语,只好不耐烦地说:

“去学校接你这件事我确实懒得干,家长会倒还能考虑考虑。”

科拉尔露出感激的神情。

“……菲兹洛伊家的大小姐,肉身死于意外,不得不使用魔法禁术,换具身体存放灵魂,隐姓埋名地活着,真是个可怜虫,我就稍微对你好些,当你一天妈参加个家长会来施舍你吧。”

维纳托嘴上这么说,脸上却还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科拉尔对维纳托不屑的态度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笑眯眯地向她道谢。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啦。”

为了准备新生家长会,翡翠学校也是好好为学校装饰了一番。

外观用清洁魔法打扫得整洁美观,内部又张贴了大大小小的校园活动照片,翡翠学校焕然一新了。

家长会只用家长参与就够了,但是校园过于复杂,学生要自己负责在家长会当天做导游,带着家长前往教室,否则第一次到来的家长大概会迷路在弯弯绕绕之间。

维纳托虽是第一次来翡翠学校,却没有任何一点好奇的感觉。科拉尔看见她五分钟内打了大概十个呵欠。

“你可千万别跟老师说些不客气的话。”科拉尔事先嘱咐。

“不用担心,我根本就懒得搭理你那群老师。还有,不许教育我。”

科拉尔笑了笑,无言以对,继续走着,一个拐角处却差点撞到菲兹洛伊夫人身上。

妈妈!科拉尔心中叫道。

她上回见菲兹洛伊夫人,还是几个月前的暑假呢,科拉尔思念涌上心头,却想起自己现在不得暴露身份,只是望梅止渴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你对着她看什么呢?”菲兹洛伊夫人的身旁,维奥莱特一见到科拉尔,便针锋相对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

“没礼貌,是你的妈妈吗你就看!”维奥莱特不管科拉尔的否认,继续冲着她骂。

真是个蠢蛋。科拉尔心中暗骂,亏她之前知道维奥莱特送自己去医院的事情还觉得感激。不过她并不为维奥莱特生气,只是觉得他这态度引人发笑。

“那是维奥莱特·菲兹洛伊吗?”维纳托突然悄悄问起。

“对。”

“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母亲不让他知道。他和莱乐可不同,曝光度更大,关注的人更多。如果我的事情被他知道,和他产生过多联系,外人更容易顺藤摸瓜发现禁术的事情吧。”

维纳托眼睛微眯:“如果真的要避免你与他接触,那菲兹洛伊夫人为何还要安排你与他上同一所学校呢?”

“也许单纯是为了方便同时管理家里的三个孩子。”

“行吧,”维纳托沉思片刻,随即又道,“那个维奥莱特,看起来很欠揍。”

科拉尔噗呲一声没绷住笑了出来。她想维纳托终于说了一句真理。

菲兹洛伊夫人见到科拉尔,倒没什么表示,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维纳托一眼,轻轻动了下嘴皮,一瞬间,好像有魔法粒子在空气中闪过。

四周,不同学生的家长也都千姿百态,塔妮娅和她的母亲都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佩莉安娜的母亲也同自己的女儿一样面向温婉面善。

“她是格兰戴尔家的人?”维纳托又问。

“你说佩莉安娜·格兰戴尔吗?”

“对,人类的富商家庭。”

“嗯?我第一次听说她是这样的出身。”

“没见识。”维纳托翻了个白眼。

“随你怎么说吧。”

科拉尔终于带着人找到参会的位置,耳边维纳托无止无休的疑问和奚落终于结束,她长舒一口气。

这样子如释重负的感觉和之前与塔妮娅补习结束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唉,一个个的都在压力我。

科拉尔有点累了,此刻只想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一样,无方向地随流而去。反正,努力地想要向前划动了,不还是没能抵达想到的地方,反而不小心打翻了照明的灯火。

只要一有压力状态和轻松状态的切换,她就会这样子思索。

不过科拉尔也觉得自己的思维跳脱得太远了,其实被维纳托奚落几句根本不算什么,也没必要因此想起不愉快的回忆,联系什么人生的价值观,突然间陷入什么有深度的思考,再把自己弄的哀哀伤伤……

太矫情了!打住!

“塔妮娅?”

正巧,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来,只见莱乐可在身后疑惑地看着她。”

“嗯?你在找塔妮娅吗?”

莱乐可听到科拉尔,突然浑身颤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说:“是你啊,我刚刚有点出现幻觉了,抱歉。”

科拉尔听得云里雾里,想了半天还是觉着疑惑,毕竟她和塔妮娅长得天南海北的,像不了半点。

不过还没等她发问,莱乐可先是立刻跳转了话题:

“刚刚和你一起过来的白发中年妇女是维纳托吗?”

“嗯,就是她。”

“哦,”莱乐可楞楞地应着,“夫人跟我提起过她,但是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本人,她比我印象里更普通一些。”

科拉尔笑:“你觉得她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我总觉得她应该跟萨洛姆差不多,因为听说她性格也比较奇怪……抱歉,我不是在骂她。”

“不用像我道歉啦,她内里的确远比表面上看着要难相处很多,性格虽然没萨洛姆那样差劲,却也是不正常的类型,用通俗的话说,大概就是毒舌吧。”

“这样吗。”莱乐可惊,“话说你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什么?”科拉尔还以为是维纳托的事情,结果只听得莱乐可张口,话题又转了个弯。

“月末的时候,学校好像要进行研学活动。”

科拉尔眼睛一亮,也不愿去吐槽莱乐可话题跳脱的事情了:“秋游吗?这个我喜欢,去游乐场还是公园?”

“嗯……维奥莱特说是去魔法博物馆。”

科拉尔脸又顿时黑下去了。

“博物馆?这还算什么秋游?逗我笑吗?”

“抱歉。”

“不用总是对我道歉,我只是讨厌博物馆罢了。”

“可是,”莱乐可有些委屈,“我还挺喜欢博物馆的。”

科拉尔:“……”

“抱歉。”这回轮到她说这两个字了。

博物馆……博物馆……

科拉尔跟塔妮娅她们提起这件消息时,同样没得到所期待的反应。

“博物馆挺好的啊。”塔妮娅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挺好的吗?”科拉尔绝望,为什么没一个人讨厌博物馆啊。

“我小学的时候秋游一直都在去博物馆。”佩莉安娜在旁边接茬。

“这么可怕,我小学秋游都是去游乐场的。”

“那你们学校还挺特别的,没记错的话,大多数人类小学春秋游都是去博物馆或者艺术馆吧。”

……

科拉尔汗。说起来她上小学的时候还不是人类呢,即便现在完全适应了人类的身体,适应了作为人类的名字和人类的生活方式,她还是没能弄明白人类全部的事情。

在自我认知这方面,科拉尔也不认为自己是人类——虽然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吸血鬼。她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某种四不像的生命体,毕竟身体是人类的身体,灵魂是吸血鬼的灵魂,她的存在即是矛盾。

当然,这种矛盾无法坦然地跟其他人诉说,它一旦公布于世,科拉尔想,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就要被魔法局扣押,连带着父母一起蹲局子了。

“话说,你今天不和莱乐可一起走?”佩莉安娜的话语打断了科拉尔的思绪。

科拉尔想起刚刚,莱乐可在与她聊了几句维纳托和秋游的事情后,又借着去社团的借口回避开了。

今天因为要开家长会,没有老师管事,所以社团活动也不会开展吧。科拉尔无语,莱乐可撒谎技术真是烂到家了。

“她今天有事情。”科拉尔只好这样回答。

“那你下午和我们一起走吗,吃刨冰?”

啊!

几天前没能弥补的遗憾……终于……?

“这个好!”科拉尔爽快地答应了。

塔妮娅也露出不常见的温和笑容:“家长会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一个没父母老师管教,自由自在的下午啊。”

“是啊。”科拉尔也冲着塔妮娅笑。

和朋友一起吃刨冰,这样子简单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总是很遥远,像梦一样虚浮。

肩并着肩在满是商铺的街道里穿梭,三言两语热烈讨论着吃什么口味的刨冰,互相品尝着对方的食物,说笑着班级中的八卦。

这就是普通中学生的生活。

塔妮娅和佩莉安娜依然在为蓝莓味和草莓味的刨冰哪一个更好吃而争辩,又拉着科拉尔推销,科拉尔对着菜单思索半天,最后却指向了焦糖味的刨冰。

“看来我们两个都输了,佩莉安娜。”塔妮娅感叹。

“这不重要啦!我还没吃过焦糖味道的,能给我尝一下吗,小科拉尔?”佩莉安娜对科拉尔笑,一双圆溜溜的棕色眼睛里满是期待。

科拉尔被佩莉安娜的注视弄得有点害羞:“请随便品尝!”

“我也想尝这个。”塔妮娅也过来好奇了。

二人一人舀了一口洒满焦糖糖浆的奶油刨冰,结果异口同声叫道:“好齁!”

科拉尔吃了一大勺,却说:“我觉得不齁啊。”

“那你还挺厉害。”

“虽然我也喜欢甜的,但是这个甜得太过度了,不行我要喝水。”

科拉尔哼哧哼哧笑了起来:“我是超级焦糖控啦。”

佩莉安娜咳了几声,也乐:“喜欢这种糖分超标的甜食,真像小孩子呢。”

科拉尔听到这话,心里还挺开心。虽然她掰手指头一数,因为置换身体后,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又为了适应人类生活在人类的初中复读了一年,所以虽然她现在和塔妮娅等人在同一年级上学,但真正的灵魂年龄其实比同学全都大了两岁。

我其实,已经该是成年人的年纪了!科拉尔哭笑不得,没办法,唉,她就是喜欢装嫩。

塔妮娅这个时候突然在旁边插话:“感觉喜欢草莓味刨冰的都是老婆婆。”

佩莉安娜脸色转得很快,“噌”地直起两根眉毛,嘴一撅,怫然说:“塔妮娅才是老婆婆。”

听二人又开始为同样的话题争吵,科拉尔却不知为何觉得安心与轻快,像在听东方相声一般。

平静坦然的普通女高生活真不错啊……她思绪飞走,又盛一大勺焦糖淋顶雪冰碎入口。

我或许……不介意此刻就是永远。

午时的光线从青色的天空上投射下来穿过窗户,为甜品店的木桌上镀了一层金面。

要是莱乐可也能一起来就好了,科拉尔边用舌头搅着奶油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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