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漆嘛黑的楼道散放着各种杂物，鞋架、垃圾、箱子、展架……这是商住两用公寓的必然结果，办公司的和租房住的混杂一起。它们给物业保洁人员带来了困扰，打工人清理楼道过程中需要格外小心，尤其碰到比较贵重的物品，他们都会警惕性地敲门询问物品归属，避免无谓的纠纷。

李军便装出行，蹭着其他人进入需要刷门禁卡的公寓楼层。他的目标地点是3楼。

“袁悦艺术工作室，应该是这里了。”李军来到门口自言自语道。他看看手表，19：45。

“谁啊？”门内主人听到外面敲门声，自然地询问。“你找谁？”主人透过门眼窥探到李军，她微开门缝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文峰街道派出所民警李军，”李军边说边出示证件，“不好意思，天黑了还来打扰。”

“你找我什么事？”

“是袁悦女士吧？”

“不是的，我不是袁悦。”

“你不是袁悦？”李军闻言感到些许意外，“外面挂着袁悦艺术工作室，不是这里吗？”

“的确是这里，但我不是袁悦，我是她的助理。”

“哦，她不住这儿？”

“住的，今晚她跟朋友聚餐了，要晚点回来，您找她什么事？”

“对面邻居你认识吗？”李军岔开话题问道。

“是个女的，刚搬来没多久，不是很熟悉。”

“你见过她的样子吗？”

“好像见过，印象不深。”

“是她吗？”李军拿出李秀荣的照片让对方比对。

“有点像，其实我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偶尔碰面也没有留心记住，而且我有点面痴，除非天天见面那种可以记住。”

“袁悦跟对门邻居熟吗？”

“这个我不清楚呀，要等她回来问问才知道。”

“你能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么？”李军以商量的口吻问道。与其说是跟助理商量，不如说给对方施加无形的压力。

“呃，好吧。”助理勉强答应，“我可以关上门打吗？”

“可以的，我不用进去。”李军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过了约莫2分钟，助理打开门请李军进去休息，并说袁悦正往回走，大概15分钟左右到公寓。

“你们是一家培训机构吧。”李军看到墙上悬挂各种宣传广告和艺术作品，还有课程表、学员活动照片等等。

“是的，专门辅导小孩子绘画、写字方面的，偏重于绘画。一楼是培训用的，二楼是我们休息的地方。”

“你们都住这儿？家就在这里吗？”

“我们不是本地人，这套公寓是租的，既工作又生活。”助理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军。

“谢谢。这地方多大，公寓租金多少？”

“63平左右，2200元一个月。”

“不贵啊，性价比挺高。”

“还好吧，凑合使用，我们都是打工的，没多少钱。您稍坐会儿，我去整理整理孩子们的作业。”

“好的，你忙，不用管我。”

袁悦晚上没有和朋友们聚餐，而是相亲去了。男人是袁悦的大学同学介绍的，两人先是微信聊天，三天后约定线下见面。男人在一家地产公司做管理和培训，喜欢打羽毛球和台球，并在阳羡按揭买了一套100平的房子，三室两厅，客厅很小。男人对绘画艺术一知半解，但很会聊天，初次见面给袁悦留下了比较好的印象。

“你在地产公司上班，收入应该很高吧。我一个朋友就在地产公司上班，挣了好多钱，羡慕死我了。”袁悦说道。

“分阶段，我2012年入行，到2015年才赚到钱，尤其2015年至2020年之间是最好赚钱的时候，每年的销售额目标很轻松的就达成了，房价一直上涨，很多炒房的人都发财了。”

“选择真是比努力重要！”

“你也不错啊，选择艺术，非常有前景。”

“是吗，你真这么认为？”袁悦怀疑男人的真诚。

“当然，艺术像酒，时间越长味道越好，价值越高。像梵高的作品，当时没人认可欣赏，但现在富豪们争先抢要他的画作，屡屡打破拍卖记录。我相信你未来一定是位举世闻名的大艺术家。”

男人甜美的夸赞令袁悦心花怒放，两人聊得十分融洽。会说话是社交中必备的技能，特别是在追女生中。

男人邀请袁悦晚上看电影，21：00开场，23：00结束，不知他是故意为之还是实在抢不到黄金时间段的票，袁悦没有接受这样的安排。男人觉得电影也是艺术，欣赏艺术没必要区分具体的时间段。袁悦心里却不这样想，第一次见面就看晚上9点以后的电影，这男的也太着急了吧。

“警察找我什么事，该不会知道那件事了吧？”袁悦进入公寓电梯，若有所思地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