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来临。
洛启霖的生物钟不需要闹钟,准时醒来。一支白花花的手臂横在他胸口,稍一侧身,许秀延哼唧着贴紧他,手也没闲着,一直乱动。
洛启霖凝望着他的脸发呆,庆幸是他……那昨晚经历了什么……怎么想都很难记起来。
疲惫不堪的身上好似被坦克碾压过,又痛又酸。尤其是胸口,被谁咬得到处是欢爱后的痕迹。
他猜到是许秀延的杰作,洛启霖无奈地拿起柜台上的手机,查询方助理发来的信息,并回了一些工作事宜。
结束后,才问他,是不是来了夏威夷。方助理秒回,洛总,你失忆了,我还在国内,陪您去夏威夷的人是熊助理。
昨晚,难道是他做梦?
要开除的人究竟是谁?
洛启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又陪着许秀延睡了下来。
秦越晏宣布结婚,洛启霖颇有感触,他想给许秀延有盼头的未来,私下里亲自找享誉国际的设计师Landon,私人订制了一对戒指,今天正是交货的一天,卖家愿意飞来,亲手交给他。
对方消息已来,发来了一个定位。
洛启霖偷偷摸摸起来,昨晚的一身衣服,满是酒味,他通知熊助理,给他送来一套衣服,由他开车,去往目的地。
整条马路都是垂落的榕树须,一辆车行驶而过,车里的人往外瞧,不到半小时直达。
洛启霖理了下衣服,对熊助理叮嘱几声下了车。他一走,熊助理拍下他进入一家纹身店的背影,发给了许秀延。
他看后,勃然变色,洛启霖劈腿?
不等他一块起床,还背着他一个人前往。
许秀延的日子向来单调,无非是一天到晚练舞。洛启霖忙起来,只有在晚上睡觉前,能给他视频。回想上一次见面,小别胜新婚,洛启霖上班忙,许秀延在国内时,经常下厨,给他送饭。
渐渐认识了洛启霖身边的助理,一两句话,把憨厚的小伙子收入囊中,时不时给他发上司的日程,许秀延出国,也会给熊助理寄些奢饰品,算是报答他。
许秀延打车,风风火火赶过来。
拜托熊助理,拖延时间,他却回道,洛总不让跟着,这事难办。
洛启霖敲响纹身店门,里面的人用英语招呼着,“欢迎,请进!”
“您好,请问哪位是Landon,我找他订了戒指,来此地拿……”洛启霖问道。
不着痕迹留意了室内的环境,整一面墙挂着各式各样的纹身图案,还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泡了一壶龙井,小杯子的茶水也没人喝,让洛启霖意外,莫非是中国人。
“你进去吧,有人在里面。”
身材魁梧且臃肿的中年妇女说。
“谢谢……”
洛启霖走向一间白色房门的房间,里面的男子穿着无袖背心,低头给一位小麦色的男人纹身。他不忍打扰,站一旁等待。
无袖男仰起头,笑了一声:“帅哥,随便坐!”
他说的是中文,洛启霖听出他的声音,“Max……?”
“嗨喽,好久不见!”Max笑脸相迎,“恭喜你们,修成正果,秀延没来?”
“他在休息。”
洛启霖找了个椅子坐下,几年没见,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本来他和Max都不算熟,因为许秀延两人才有交集,这会儿静默着。
Max跟老外介绍了他,洛启霖朝他礼貌微笑。
洛启霖想起,仍孑然一身的唐讯,随之问出口:“你在这里定居?”
“我居无定所,住个把月,心情不好,又会换个地方?”Max豁达说。
洛启霖:“还回国吗?”
Max:“看情况吧,除了春节,一般都会回一趟。”
洛启霖想问他为什么和唐讯分手,这事又轮不到他自作主张,张了张嘴,又阖起。
Max看了又看,憋不住笑了起来:“启霖兄,你还是老样子……帅得更有魅力……秀延还好吗?”
“挺好的!”
“那是,在酒吧打工的时候,他一天能念好几次你的名字,这是有多喜欢你,我耳朵都听出茧来。”
“你们是朋友,为什么不联系?”
“啊……”Max尾音勾着笑意,“怕你多想,自然不好多打扰他。”
“这算理由吗?没必要连联系方式都删。”洛启霖目光沉沉,盯着他,“还是因为唐讯?”
“……”
Max手上动作慢了半拍,将最后的图案收尾,用保鲜膜包好男人的手臂,告知他几句注意事项。
“我不知道你和唐讯发生了什么?”洛启霖说,“许秀延作为朋友,倒是很牵挂你!”
“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
Max笑了几声,极力掩饰着,“你等着,我给你拿戒指。”
精致的绒面包装盒躺在手心,洛启霖道了一声“谢谢”。
Max:“谢什么,这我朋友做得,我可没出力。代我向秀延问声好!”
“嗯!”
洛启霖站着不动,邀请道:“多年不见,晚上吃个饭?”
“好啊~”
Max的眼神在他脖子间勒痕的位置上探寻,笑得暧昧,“你和秀延玩得很花嘛……”
洛启霖摸了下脖子,顿生尴尬,用手机摄像画面,看清了脖子上的痕迹,颜色微红,不太严重,像似过敏。
“你想多了,是夏威夷蚊子多…”
Max又是笑,不点破。
许秀延赶来,洛启霖从纹身店走出来,他不分青红皂白,抓起洛启霖的手臂咬了一口,这些年,一遇上他的事情,着急上火,性子还是这么烈。
洛启霖吃痛,也没推开许秀延,早上的不辞而别,换作平常人,一样会火大,洛启霖耐着性子等他咬完。
许秀延哪舍得真下狠手,隔着一层皮,当骨头似的牙齿磨了磨,又软绵绵给他一拳,“你不应该给我解释清楚……”
话音委屈至极。
Max在里面,洛启霖似有保留,“解释什么?我脖子上是什么?你帮我看看。”
“哪有什么,你别挠,我回去给你涂药。”许秀延看了看他的脖子,昨夜纵欲过度的成果,话回得很心虚,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劈腿了?对我腻了?”
“谁劈腿?我不腻!”
等来的是洛启霖的无动于衷,许秀延气坏了,大力推开他,冲进纹身店,不管不顾大声叫喊:“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当然,他用的英文,中文怕对方听不懂。
门一打开,无袖男走出来,“谁敢闹事?”
“Max?等一下,你为什么在这?”许秀延一惊一乍,“好你个混蛋,我还以为你死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在这旮旯角藏着。”
遇到几年不见的熟人,Max张开双臂,“秀延,怪想你的,来!给哥抱一个……”
“滚你!”许秀延拍掉他的手掌,“你变化好大……”
不能称之为变化,应该是他为人处世低调许多,一头短黑发,蓬松的刘海随意耷拉在额头,穿着简约,完全没有时尚界一丁点时髦。
“哪能呢!”Max反之夸他,“你也不差,你表演的古典舞,精美绝伦,我在悉尼大剧院看过,简直震慑到我!”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看过我演出,也不来找我叙旧。一点人性都没有,幸好我不把你当回事。”
许秀延同他闲聊了几句,走出纹身店,又把正事忘了,上车后,盯着洛启霖看,“你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不顾他的质问,洛启霖拥抱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我订了一对戒指,设计师送来夏威夷,我来这里拿,没想到遇到Max。”
“什么戒指?”
许秀延问时,洛启霖亲了下他的嘴唇,“乖,惊喜要到晚上再揭秘。”
“切,搞什么!”
许秀延也顾不上他存在什么心思,既然劈腿是乌龙事件。他赶紧联系唐讯,趁Max还在夏威夷,叫他来一趟。
结果唐讯回复,他们分手了,见面只是前任。
许秀延怒其不争,这位倒贴不值钱的大情种,想一个人时只会找他喝闷酒……还不如他,一点觉悟都没有,喜欢一个人,就该大大方方追求,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心生一计,利用晚上吃饭时间,将Max灌醉,把他为什么不联系的原因套了出来。
Max酒后三巡,醉言醉语,坦白了这几年的颠沛流离,他并没有拈花惹草,受前N任的影响,他甚至害怕跟人过度接触,更别说交往。
许秀延又问他,什么影响。
他回忆着……
前N任中,Max交往了一个道上混黑的大佬,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人物,对Max爱之入骨,得不到,甚至不惜伤害他,威胁Max重归于好,如果不同意,便要他身边的所有人陪葬。
Max见识过他的凶狠及残暴,与唐讯果断分手,并把市中心的酒吧卖掉,一个人东躲西藏,四处流浪。
熬到去年,对方因为社团组织之间的叛变,被人刺杀身亡,这件事算彻底结束。
许秀延听后,倒吸一口凉气。Max这家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到处撩骚,终于把生命搭进去,幸好他运气好,没有身首异地。
直到他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沙发处睡觉,隔壁偷听的唐讯,推门而进,见到了一直朝思暮想的坏男人。
许秀延任务完成,招呼他,洛启霖一块起身,他走到唐讯身边拍了拍,“人在这,我故意把他灌醉,你要是还喜欢他,今晚把他搞定,不然明天他未必会在这里。我算看透了,这家伙从始至终,没心没肺!”
唐讯感激不尽:“谢谢!”
许秀延吐槽:“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怕你一个人想入非非,指不定哪天惦记洛启霖。”
“好了!我们先行一步!”洛启霖拥着他走。
徜徉在异国特色的街道上,许秀延感叹颇深,举头望月,嘴里絮絮叨叨,“人这一生,看似漫长,实则短暂。”
洛启霖四周看了看,拉起他的手,学着秦越晏单膝跪地的模样,递出绒面盒子,“余生,我陪你!小喷泉可以吗?”
许秀延耳根发热,双手捧着脸,喉间发出连续而含糊的声音,催他:“起来……快起来……有人看见了,你想上国外头条吗。”
“你不打开看看?”洛启霖高举,姿势保持原样。
许秀延捏住,打开盒子,取出一枚戒指,“你起来,给我戴。”
“你应该先给我戴。”洛启霖宠溺的语气暗指。“秀延,我是你的人!”
许秀延抿笑,取出一枚大号戒指,热泪盈眶,替他戴在无名指上。他一拉,洛启霖起来,从盒子里取走小一点的戒指,给许秀延戴好。
他牵起许秀延的手,两手叠放,闪亮的戒指在夜空下熠熠生辉,许秀延取出手机,拍下照片,发布在朋友圈。
只有配图,没有文字,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好友纷纷点赞并送出祝福。
男友生性凶猛,许秀延腰上贴了好几片膏药贴。
有人问,他含糊其辞,跳舞有点勤。
某一天与洛启霖一同春游,许秀延发现戒指里刻着名字的简称,及英文字我爱你,他喜不胜收。
阳光普照,风和日丽。
春意盎然,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