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米勒就站在凌乱的担架床。
普洛瑞斯的脚步有一瞬间地不自然:“今天刚抓的那个刺客?”
“刺客?”米勒拧着眉头。
普洛瑞斯面色如常地走到手术台边,收拾起那里的器械:“是啊,想要绑架我。被我用药放倒了。”
“他人呢?”
普洛瑞斯随意道:“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她问完,却没有第一时间听见回答。她有些刻意又重复地清洗着手术器械,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又惊心。
“公爵有事,就让我先过来。”米勒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最后停在普洛瑞斯的身后,几乎要贴着她:“那个编号种知道芬里尔是谁,您知道吗?”
“嗯?哦,他是这么说过。还让我替他联系公爵。怎么?”普洛瑞斯有些发毛,她迅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想要假装没注意背后,去置物架那边取东西。
“那他没告诉你,芬里尔刚刚就躺在ST-0的旁边?”
普洛瑞斯想过,米勒会质问她,但她万万没想到米勒会这么问。
是风间月说的,还是米勒在试探什么?
“不可能。”她回身,米勒站得离她极近。她有些不适地往旁边走了一步,米勒紧跟着逼近,几乎把她的可活动范围完全限制在墙角。
她定了定神:“芬里尔这么重要的棋子,怎么会被拿来当炮灰用?”
“是吗?”米勒的视线锁死在她的脸上,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我还以为,芬里尔是你认识的人呢。”
普洛瑞斯冷笑一声:“要是认识的人,何必这么费力的绑架我?直接把我骗去外面,不是更好下手?”
“这可不好说。”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他在哪?”
“本来我想把他做成根系,他体质太差了,我就扔了。”休眠仓没有对应的开启记录,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米勒后退了半步:“时间还早,让上风间月,跟我们去认认尸。”
“行吧。”普洛瑞斯有些不耐,她在脑子里拼命想着要怎么才能通知到克里斯汀,让她做好应对。
米勒想去下水道找尸体,要么自己也从管道下去,要么就从研究院外面的井盖下去,或者绕行到帝都人工河,从河道划船由出水口进去。
清理管道为了丢弃方便,是做成直上直下的,而且很高不适合上下。人工河离研究院有有点儿远,米勒最有可能选择的就是从井盖下去。那里面有专供清洁、维修人员上下的梯子。
“那我去叫人。”普洛瑞斯刚想走,就被米勒伸手拦下:“我们直接过去,等找到之后,再让人把他带下去。”
先不带风间月?也好。只有米勒一个人,她还能想想办法……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动米勒,是不是太明显了?毕竟风间月还在,走廊上也有监控。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行,那走吧。”说着普洛瑞斯又要往外走,可米勒又把她拦了下来。
“怎么?”她有些不满,态度理直气壮的差。
米勒用眼睛撇了撇冷库的方向:“从管道下去吧。”
这怎么行?占用管道的话,克里斯汀可就完全没有操作空间了!
“从井盖下去吧,管道走不了。”
“我记得里面有速降绳索,用那个吧。”
普洛瑞斯略微咬紧了牙关。说自己体能不行?速降有配套的安全锁扣,下降是不用费力气的,只要控制好锁扣的松紧就行。说她不擅长?也不合理。锁扣设计简单,就算之前不会学起来也就一两分钟。
“难道说,索雷斯小姐有别的顾虑?”
“没有。”普洛瑞斯回答地斩钉截铁。这时候,也没办法犹豫了,只能见招拆招。
“走吧。”她用手推了一下米勒,很轻易地推开。
其实她不该做这样的动作,对于一个淑女来说实在是有些失礼。但或许是不耐,又或者是不安,她很需要说点儿什么、做点儿把这种情绪宣泄出去。
米勒肯定察觉到她的异样了。一旦对方真的察觉,并且想要上报萨曼莎……如果她忽悠不过去,就必须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把米勒暂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冷藏库的大门。
冷藏库除了休眠仓其实没什么可供躲藏的地方。好在她把风间月打发走之后,赶紧让克里斯汀离开了拆解室,不然两个人以这种方式撞上就更麻烦了。
米勒以前也来过冷藏库,对里头的格局以及休眠仓的使用状况还算了解。他细细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便径直走到那扇小门边,从门边的立柜里,拿出速降工具不紧不慢地布置好。
“女士优先?”
米勒这是吃准了她跑不掉。
普洛瑞斯强扯起一个笑容:“谢谢。”我谢你大爷。
清洁管道说是管道,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了条直达底部的通道。管壁不是常见的PVC材料,而是粗糙的水泥。普洛瑞斯扶着它们,一点点滑下去的时候,能在冲天的恶臭中,捕捉到一股怪异的腥味儿。
终于,她踩到了实处。
果然,这里空空如也,她想找一具合适的尸体搪塞一下都有些困难。
难道真的只能……
米勒下降的速度很快,和普洛瑞斯相比,他几乎可以说是直接“落”下来的。只在脚刚进入下水道顶部时控制住了速度,然后一点儿一点儿把自己放下来。
他手里的手电对着地面和下水道的两头乱晃了几下,最后直直对着普洛瑞斯的脸。
“您要如何解释呢?索雷斯小姐?”
“我不知道,也许是被他的同伙带走了。”
米勒的影子似乎抬了抬手腕,也许是在看表:“距离袭击发生,似乎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吧?”
“也许他们本来就想把我从下水道带走,只是没想到,最后等到的是自己同伴的尸体。”
“索雷斯小姐,我也是看在大家共事一场的份上,才想给你个机会。”米勒的手电筒晃了晃。
普洛瑞斯的眼睛被晃得难受,侧着脸躲了一下:“事实如此。”
“是吗?”米勒冷笑一声:“那您还是自己去和公爵说吧,看看他老人家信不信这样的‘巧合’。”
普洛瑞斯顶着刺眼的光,眯着眼看他:“随你。”
说完,就去抓垂在二人中间的绳索,似乎打算顺着重新攀回去。
“等等。”
普洛瑞斯回头看他。
米勒把手电下移了些,对准地面:“你我共事一场,我也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她静了静,平静地问道:“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