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瑾到晚上戌时才吃到了热腾腾的汤饼。
禁卫军出现后,说是有刺客,祈福殿的人都被查了一遍,连随身带的东西都要查。
去的不乏达官贵人,说查就查。
温灼瑾带的东西多,大部分都是紫茸背着,禁卫军查的时候,口香饼掉在了地上,那颗备用的鎏金香囊被捏扁了,还有,温灼瑾路上收集了点梅花上的落雪放在水袋里,被粗蛮的禁卫军给倒了。
“都怪奴婢没用,这是姑娘最喜欢的香囊……”温灼瑾吃过饭看到紫茸还捧着扁了的香囊掉眼泪。
“可以修好的,从你月例银子里扣修理费,行吧?”温灼瑾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说道。
“行,行!”紫茸立刻回道,看着愧疚难过才缓了点。
“这么爱哭,还要姑娘哄,没出息。赶紧给姑娘准备洗澡水去。”丫鬟白檀过来说道,紫茸面上一红,忙出去了。
“姑娘,再用一些茶点?”白檀对温灼瑾说道,声音很轻,看温灼瑾的眼神非常温柔。
温灼瑾对她们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
想着娇弱的人儿今日受了惊吓委屈,伺候时越发小心了。
“我无事的。”温灼瑾看着白檀笑了笑。
白檀只觉得自家姑娘才是天上仙人转世。
温灼瑾喝点茶水,神色凝了片刻。
禁卫军说有刺客,瞧这阵仗又像是丢了东西,估摸着是丢了什么人又丢了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禁卫军觉得藏在了小小的香囊和水袋里?
禁卫军直属于长公主所辖,那丢的东西,恐怕也是长公主的。
既然是玄女娘娘转世,怎么还会丢东西?
温灼瑾脑中随意想了下,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有些幸灾乐祸。
这些贵人的事,和她没多大关系,只要别影响她如今的生活就好。
被禁卫军围在祈福殿时,温灼瑾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这些人这么信玄女娘娘,不若借这玄女娘娘的口把她和荣国公世子的婚事给退了。
天玄宫的人,给些银子打点,香信都可以编造吧,更何况合八字这些事情了。
想到这些,温灼瑾的心情好起来。
等改日再去一趟天玄宫,多备一些银子,还能再去找粉面羞。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找那些人帮忙。
年前又买了不少香材,现银并不多了。
“今日昌远伯夫人给姑娘送了盒东西,说是给姑娘把玩儿的。姑娘可要现在看看,还是等明日再看?”温灼瑾想事情时,姜嬷嬷来问温灼瑾。
“现在便拿来!”温灼瑾一听思绪回转,立刻让姜嬷嬷将东西拿来。
温灼瑾将盒子打开看了下,不仅有漂亮的绒花首饰,还有琉璃盏,玉石雕刻的小摆件,个个精巧。
舅舅一家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加上温灼瑾幼年丧母,对温灼瑾一向最是疼宠。
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温灼瑾先来。
温灼瑾喜滋滋的把玩儿了一会儿,让青桂帮忙给舅母准备回礼,准备第二天就去舅舅家。
“可惜了,昌远伯家没有被长公主选中去上香祈福。”姜嬷嬷瞧着温灼瑾舅母对温灼瑾的好,又感叹了句,为他们遗憾。
温灼瑾心道,幸好没去。
如今朝中势力可以分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派,和信奉玄女娘娘的天玄教派。
温灼瑾的舅舅昌远伯家,便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派。
就算是那长公主让舅舅家去,他也不会去的。
温灼瑾自小经常去舅舅家,又跟着几个表哥一起学习,也是坚定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派。
只不过她不想太特殊被盯着惹麻烦,并未表明自己的立场,装病弱避开交际,专心研究香道,乐得自在。
就今日的情形,若舅舅他们真的去了,闻到那香毒也是麻烦。
温灼瑾看姜嬷嬷还愁的很,让她给自己准备熏香去了。
准备好明日去舅舅家的回礼,洗澡水准备好,温灼瑾便先去洗澡了。
有地龙在,屋子里颇为暖和,温灼瑾舒服的泡了个澡。
外面雪还在下,夜色深重,冷入骨髓。
上香的人早都回来了,禁卫军却还一队队的在天玄宫周围巡查,一直延伸到了云京城内。
位于天玄宫内一处偏殿内,茶杯碎裂在地,年轻的宫装女子一脸怒色。
“都是废物!人跑了,金鱼符也没找到,要你们有什么用。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就算是将这周围给我翻一遍,也要找到金鱼符,那人找到后格杀勿论。”
压低的声音显得极愤怒,又带着一丝颤抖,似乎在害怕。
穿着禁卫军官服的男子喏了一声退下。
“莫生气了。今日这天气,她就算逃出去,恐怕也活不下去。更何况,给她用的香,可是我师尊专门配置的。没有解药服用,她便是废人一个,尤其是犯了瘾症后,神志都不会清醒,你放宽心吧。”微带妖娆的声音传来,却是一个穿着绛色女冠服饰手拿拂尘的女子从那宫装女子身后走来。
“希望如此。只是,你也知,她非常人,竟是伤了你师尊,逃走了。若是她逃出去再起势,一切就都完了……”宫装女子眉心稍微松了下,又紧蹙起来。
“怎么可能?莫想了,点安神香睡一觉可好?”女冠打扮的女子说。
“不,不能睡!先下手为强,斩断她的羽翼,不能再等了。让我想想,对,先用她的名义打杀一批清流,再……”宫装女子站起来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女冠打扮的女子静静站立听她吩咐。
另一边温灼瑾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绞头发时,靠躺在床头用炭笔写写画画。
今日闻到了新的味道,有好闻的也有不好闻的。
温灼瑾习惯性的要记录下来,猜测可能的香材,或者合香,再定下要采买的香材,或者再去香材市场亲自找找。
这次更为特殊。
温灼瑾闻到了疑似粉面羞的好闻味道,还有祈福殿内的线香散发出的香毒。
两者都是温灼瑾想要弄清楚的。
对照本草经和合香手札,又看了一会儿,做了记录,温灼瑾才去睡觉。
或许是白日折腾了许久,也或许是那粉面羞的味道印象太深,温灼瑾睡着后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再次身处那个环境,没有钟声打扰,一路找到了味道的源头。
不是想象中的一树繁花,竟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
长发披散未梳,雪白素衣,未见五官,却让人觉得极美。
温灼瑾心跳加速,慢慢靠近那女子,努力想要看清楚女子的面容,却依旧如一团雾气。
温灼瑾想跟那女子说话时,身体如坠落一般,一下子惊醒。
温灼瑾睁开眼睛,看到了姜嬷嬷的脸。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温灼瑾蹙眉问道,顾不得再想刚才旖旎的梦境。
姜嬷嬷此时神色焦急担忧。
“姑娘,大事不好了。”姜嬷嬷说。
温灼瑾坐起身,听姜嬷嬷说话。
“宋管家差人来说,今日昌远伯被扣在了宫里,说是有人检举他贪墨受贿,今早禁卫军查抄了昌远伯家,找到了一箱子金子!天哪,这可如何是好啊!”姜嬷嬷急着说道,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姜嬷嬷是温灼瑾母亲带来的老人,也是从昌远伯家里那边过来的,对那边的感情自是不同。
如此横祸,宛若天塌。
温灼瑾神色一下子紧绷起来,立刻让白檀她们给她拿来衣服洗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