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认真的听着,沉思着消化元舟的提议。
面后姬凤楚说道:“元舟言之有理,风行长老你怎么看?”
风行道:“我也觉得对,而且现在这个事做起来还不难,一但大家形成了各自的计量方式,那时候要统一就要费力的多。别的我们管不了,至少凤鸾氏可以先执行。”
姬凤楚道:“那你先想一想,拟个章程,等集会过后,通知长老们议事。”又对景山道:“景山,你可以试着把你先生刚说的几样东西做出来,议事的时候直接拿给长老们看。”
风行和景山称是。
姬凤楚随后又说:“东川,你留下来帮元舟吧,景山跟我出去清点物资。”
说着跟元舟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风行也忙,出去前还不忘说:“那个什么糖做好了记得给我留啊,我要是闲了肯定帮你一起做。”
有东川帮忙做麦牙糖,元舟可省力多,两人一起把麦牙挑捡干净又洗净。东川力气大,剁剁剁都把麦牙剁细了。元舟找了来一些盆子,把剁细的麦牙和米饭一起拌了,放起来发酵。
随后又去看沥着水的菜,水已经沥干了,又让东川切条切片。用盐炒了,腌出水份。随后拿来几个坛子,放入菜,再放山茱萸,加入细盐,再倒入凉白开,最后再加一点土烧酒,盖上盖子,封口处加凉开水密封,这就算腌好了。如此腌了三坛子藏到厨房里。
东川好奇道:“这就好了,这不会坏掉吗?”
元舟笑道:“不会,你就瞧好吧,集会回来就可以吃上了。”
东川嘿嘿的笑:“你做的东西都好吃。”
元舟道:“也就你们给面子,说好吃。”接着又道:“去看看麦牙,应该差不多了。”
麦牙已经发酵好了,元舟找了块干净的麻布包着,东川力气大,三两下就把麦牙的水挤出来了。已生起了火,用了钢蒸锅煮麦芽水,一边煮一边搅拌,到粘稠就可以了,放到一边冷却,接着煮下一锅,共煮了五锅。
下午事情多,最后一锅煮好后,天都暗了,元舟点上了蜡烛,准备做晚饭,三人回来了。
风行没进门就在那里叫:“好香好甜,元舟,你麦芽糖做好了?”
元舟道:“还没呢,你们回来了。饭还没做好,你们先休息休息。”
姬凤楚走进厨房道:“你去休息,我们来做。”
景山也道:“是啊,是啊,先生,我们来。”
风行也挤了进来道:“我来洗菜。”
厨房一下人多了,元舟叫了东川出来说道:“让他们做,我们看看第一锅糖可以拉了没。”
元舟用手探了下,感觉也差不多了,就让东川就着烛光在那拉糖,糖越拉越紧,越拉越紧,如果是元舟可能要拉不动了,东川却还很轻松。
饭做好了,糖也拉好一锅了,元舟拿刀切成粒,装了一盆到桌子上,别的都装到陶罐里。
这个时代,糖可是稀罕物,物质越匮乏,嗜甜越严重,就算几人都是大人了,也拒绝不了对甜味的渴望。
晚饭端上来了,几人都三下五除二快速的吃完,急着想要尝尝麦芽糖什么味,元舟抓了给每人分了一颗,众人看看,珍惜的塞到嘴里。
姬凤楚比较内敛,吃糖也不动声色,不过元舟跟他处的时间长了,就算他不动声色也能感觉到他现在是愉悦的,真好,姬凤楚喜欢就好。
东川就比较直接,吃的开心,表情也开心。
风行吃着喜欢,就比较夸张:“哇,这可真甜啊,好吃。”说着话嘴里咬的咯嘣乱响,没吃完手却又要去拿下一颗了。
景山还是个孩子,吃起糖来也像个孩子,边吃边问:“先生,这糖这么好吃,以后还能做的吧?”
景山的话倒是是个问题,没有米啊,那点米用完了,以后还真有点难。
元舟只得说:“会的,我们想办法让以后都会有的。”
元舟见众人吃糖都吃的高兴道:“好吃吧?那剩下的糖你们去拉?”
这感情好,都说好好,热情高涨,撸起袖子要去拉糖。元舟乐的让他们干活,只要干的高兴,就算受累也是一种好体验。
四人一人一把糖拉着,跟玩似的。风行好说:“这拉糖真好玩,没想到还有能这么有趣的做好吃的。”
景山也说:“太好玩了,先生,以后拉糖叫我啊!”
东川说道:“叫也先叫我啊,我跟着先生时间多。”
姬凤楚毕竟是大祭司,不好跟他们抢,不过也是第一次拉糖,也感觉有趣,力气又好,在那里拉的飞快。
元舟看他们都快拉出花来了,感觉像在那里玩杂耍,一脸严肃的也在拉糖、一本正经的也在拉糖、表情丰富的也在拉糖、欢快雀跃的也在拉糖,真好,生活就应该这样,享受过程,品尝甜美。
最后元舟大楖得了十斤糖,元舟给了风行、东川、景山每人大约一斤。三人都很高兴,风行是直接拿走了,景山东川有点不好意思,元舟让他们拿着,不用客气。
东川说道:“元舟,那有事叫我啊,力气活都我来干。”
元舟说道:“好的,东川哥。”
景山道:“先生,我以后有羽毛都给你啊。”
姬凤楚轻笑一声,元舟扶额,这是跟羽毛过不去了,自己这喜欢羽毛的名声算是洗不清了。
元舟洗漱后,发现姬凤楚还在药室里忙。元舟进去问道:“楚哥,你在做什么?很晚了,该睡了。”
姬凤楚道:“你先睡,我配点药。”
元舟走过去道:“我陪你。”
姬凤楚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元舟温柔的说道:“不用陪着,明天还有不少事呢,我很快就好了,你先去睡,听话。”
元舟被姬凤楚说话的语气弄的脸微微发红,低声应一声,退了出来。躺到床上摸摸自己的脸,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心里有点微酸又有点微甜,还有点社死,拉起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脑都盖在里面,一会又把被子翻下去,把头露出来。自嘲的笑笑,这叫什么事啊,不想了不想了,一天天的事实在太多太累,没一会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自己的床边,睁开眼睛,就着月光真对上姬凤楚黑沉沉的眸子。元舟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叫了一声:“楚哥。”
姬凤楚应了一声道:“吵醒你了?我给你做了个药包,可以防蛇防虫,出门的时候记得带在身上,放在你枕头边上了。”
元舟转过头过,果然见一个麻面包着上袋子,有点像香囊,也系着绳子,不同的是下面不是流苏,是用的火红色的漂亮翎羽做的坠子。元舟拿起来闻一闻,挺好闻的,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和药草味,有点点像姬凤楚身上的味道,好闻的紧。
元舟喜欢的紧,人也不困了,高兴的说道:“谢谢你啊,楚哥。”
姬凤楚把他按下去,又给他盖好被子道:“睡觉。”
元舟顺势睡下了,手里还捏着香包放到胸口,有点高兴有点兴奋,在黑暗中傻傻的无声的笑。
过一会实在忍不住轻轻说道:“楚哥,你睡着了吗?”
姬凤楚翻一个身对着元舟的方向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元舟道:“没有,就是想叫叫你。”
姬凤楚轻笑道:“傻不傻。”
元舟高声道:“哪里傻了,我就是高兴。”
“好好好,你高兴,你高兴就好。”姬凤楚又道:“要是真睡不着,我们就再说说话。”
元舟一骨碌爬起来,钻到了姬凤楚地铺上说道:“好。”
姬凤楚笑着给他拉被子说道:“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师傅和我师兄吧。”
元舟道:“好,都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师兄呢。”
姬凤楚继续道:“我师傅是前任大祭司,师傅一生都没有找过伴侣,就收了师兄和我两个弟子。我五岁就入了师傅门下,离开凤翔部来到凤起部生活,那时候师傅已经将近五十岁了。师兄呢早已成年,已去有扈氏学习两年多了,后来师兄又看上了有扈氏的一个姑娘后结为伴侣,就在伴侣的部落定居了。”
元舟插话道:“那你兄师就这样不回来了?”
姬凤楚道:“很少回来,所以基本上,都是师傅和我两个人一起生活,师傅教我打猎认药,教我做人的道理,教我祈福祭祀。师傅很严厉,小时候我很怕他,我背不出药名,认错了药材,经常会被罚,我总想避着他。后来慢慢明白了,师傅只是表面严厉而已,其实还是很疼我的。师傅知道我爱吃蜂蜜,所以年年都去采,只是年岁有大了,跑不快,经常蜜蜂被蛰。眼睛不好,还给我一针一针的给我缝衣服,说是大祭司的徒弟要体面一点。”
元舟道:“很多长辈就是不善于表达,其实心里是真心疼人的。”
“是啊,师傅是我最亲的人,我与师傅一起生活了十五年。那一年我要去有扈氏城邦求学了,师傅为让我多带点东西去,拖着年迈的身体进山采药了。”姬凤楚说到这不说话了。
元舟听出来了,应该是有事了,没有催,静静的等着。
姬凤楚缓了一会说道:“我们在一处悬崖下找到了他,师傅他浑身都是伤,人早没有气息,手里还紧紧捏着一株珍贵的芝草。”说着姬凤楚声音哽咽,眼眶红红的说不下去了。
元舟伸手抱住了他,抱了一会松开,元舟问:“所以你就继任了大祭司?”
姬凤楚稳了一下情绪说道:“也不是,因为师傅没有留下什么话,而我还有一个师兄,所以按理,应该是师兄继任大祭司。所以柏里行长老和凤鸣长老就去有扈氏找师兄,凤鸣长老也已经不在了,风行就是顶的凤鸣长老的位置。两位长老希望他能回来继任大祭司,师兄拒绝了。”
“你师兄为什么会拒绝?”
“这个就不好说了,可能是凤鸾氏太穷了,可能是伴侣带不回来,也可能是伴侣不同意。”姬凤楚说道。
元舟问:“那后来大祭司只能由你为当了?”
姬凤楚道:“是啊,师兄不当,只能我来当了,所以我是当上大祭司后才去有扈氏求学的,这一年共去了两个人,另一个就是风行。”
“所以你跟风行关系特别好,就是在那时候建立的?”元舟问道。
“是啊,我们共呆了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实际上我与风行的关系要比跟师兄亲近的多,师兄我只见过他四次,两次还是我很小的时候。”
“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元舟道。
“是的,我父母在凤翔部,他们还有别的孩子,我只每年去各部落巡视时去看一下他们,有时候时间紧也顾不得去,他们从来没有来凤起部看过我。”
“唉!”元舟叹了一声。
姬凤楚笑笑道:“没事的,我习惯了,再说你来了,这大半年过的可真好啊!”
元舟也笑着道:“真的吗?我让楚哥开心了?”
姬凤楚道:“何止是开心啊,你是除师傅外跟我一起生活最长的人了,给了我陪伴,给了我温暖,给我带来了全新的生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
元舟也有点动容了,拉着姬凤楚的手道:“楚哥,我来了这里也全靠了你,不然自己在外面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姬凤楚道:“别乱说,我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哪能跟你给我给氏族的付出相比。”
元舟有点不好意思:“付出怎么谈的上啊,我只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姬凤楚道:“还不够多啊,氏族都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对我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着把手从元舟手里抽出来,揽过他的肩把他拥在怀里,又轻声道:“不知道你明不明白。算了,不说了,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元舟嗯了一声,顺势就躺下,在这姬凤楚这儿睡了。两人心无旁骛,只温馨相拥而眠,就像归来的前几天在车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