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李娇小声问道。
“是二娘子……”剑兰一时面露难色,盯着来者。
“二娘是您嫡亲阿妹,只是夫人难产早逝,您素来又与二娘不合。这次出门您也是……瞒着二娘的……”
亲阿妹啊……那没事,一母同胞,没有隔夜仇的。
李娇满意地点点头,感慨天姥姥真是待她不薄,穿越了也能有个嫡亲阿妹。
若是家母早逝……那这位阿妹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的。
想到这,李娇的眼神变得更为和蔼慈祥。
看见来人,李娇连忙上前,“阿妹!”
“李娇娇你有毛病吧!你又有什么幺蛾子!”看见李娇伸来的手,李妙妙一下子弹开,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衣袖。
“我都知道了!你今天就是特意来巧遇左郎的!真是恬不知耻,左郎明明已经拒绝过你了,你——”
“等等!”
李娇连忙打断她,什么左郎右郎的,听着头疼。
不就是一个男的吗?能有阿妹重要?能有这血浓于水的姊妹之情重要?
“你喜欢那个左郎?”李娇突然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
李妙妙的脸一阵爆红,她气得直接给李娇一拳,“你胡说八道什么!左郎那样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谁家女儿不倾慕,这只是倾慕而已!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欲盖弥彰。
“朕…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喜欢他,我们就把他弄到手。”李娇霸气地拍了拍阿妹的肩膀,仿佛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娇娇你疯啦!我讨厌你!”说完就跺着脚走了,头上的珠钗直作响。
剑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李妙妙走了,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拍手。
“娘子……您太厉害了!二娘子素来嫉妒您在京都的才名,又品性顽劣,您之前没有一次是不吃亏的!”剑兰越说越激动,抓住李娇的手眼冒星星。
嫉妒?是忮忌的意思吗?李娇努力理解着。
妒者,女子立户,健勇也,强悍也。
妒女,本就是为大义为天下黎明而毅然自焚的神女啊……
妒,不好吗?
李娇想不明白,干脆摇摇头,不去想。
她只是拍了拍剑兰的手,“小女孩,顽劣一些,没什么不好的。”
看剑兰似乎不明白,她认真解释道:“她是我阿妹,忮忌这种事情,作不得数的。女子善妒,只能说明有进取之心,有建功之志,是好事。”
看剑兰似乎还是不懂,李娇也不着急,揉了揉剑兰的头,温柔道:“以后慢慢就理解啦。总之呢……她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很强大的女宝呀。”
剑兰忍不住蹭了蹭李娇的手,呆呆地点点头,似懂非懂。
总觉得,娘子现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剑兰忍不住地想。
娘子,好像变得更强大,更宽厚,更有力量了。
想完立刻又下意识摇摇头。
天尊,这都是什么词!怎么可以用来形容我家娇娇软软的娘子!
待她回过神来,李娇已经换好衣服了。
宝蓝色的暗花织锦圆领袍,配了件雀纹织锦半臂,皮子革带束在腰间,通身的气派贵不可言。
剑兰看傻了。
这活脱脱的,就是个走马京都的贵公子啊!
这还是我家娇滴滴的娘子吗?
李娇擦擦额间的汗。
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件会穿的。
脚上的皂靴轻便而舒适,李娇迈着轻盈的愉快的步伐,向佛堂走去。
什么左公子右公子的,去会会!
红墙斜映着夕照,只见一座朱漆门楼上题着“莫向外求”四个大字。
再往里就是大雄宝殿,供着韦驮菩萨与弥勒佛并四大天王。造像威严端肃,令人心生欢喜。
佛眼低垂处,李娇合十再拜,心中却并无所求。
未知的时空里,或许只有这佛堂,能让李娇的心静下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李妙妙身旁跟着一个男子。
白衣玉簪,一粒泪痣。桃花眼,细烟眉,好不风流。
李娇忍不住暗暗点头,阿妹眼光不错,这确实是累世修来的容貌与福分。
李妙妙一眼就看见了李娇,刚想出声,却被她抢先一步:“这位师兄真是宝相庄严,想必平日里定是广结善缘,无量功德,随喜赞叹!”
左念浅笑着微微歪头,似是有些意外,双手微微合十点头示意。
李妙妙傻眼了。
这是啥意思?这是啥新手段?我该说些什么显得我比较有文化?
只见李娇继续道:“这位师姊看着也是颇有佛缘啊,随喜赞叹!阿弥陀佛!”
语毕合十离开,深藏功与名。
我这个做阿姊的只能帮到这了,女子应当自己主动去追求心悦的男子,剩下的路,要阿妹自己去走啦!
李妙妙很快就跟了出来。
“李娇娇!你到底是要作什么妖啊!”是她气鼓鼓的声音。
李娇转身,似是有些不解。
“我在帮你追求他啊。”
“我都说了!那只是倾慕!你又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我花钱雇来的神棍啊!你就是故意的!”李妙妙要气炸了。
李娇歪头看着她,表示不理解。
男子,自当矜持内敛,含蓄温婉。女子若不主动追求,那些含羞无语的男子就该肝肠寸断了。
况且,为什么要钦慕呢?
既然喜欢,得到他不就好了。
倾慕?是什么东西。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应该去追求,去拥有,而不是去仰望。
这在李娇的大月国,几乎是每个女子的共识。
想到这,李娇觉得自己作为阿姊还是任重道远。
她拍了拍李妙妙的肩,郑重道:“不用去倾慕,你是我的阿妹,值得拥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李妙妙觉得李娇疯了。
“李娇娇,我跟你没完!还有什么花招你尽管使出来!”边说着,她一边快快跑开。
李娇娇疯了!离她远点!
望着李妙妙的背影,李娇很是欣慰。
跑得真快!不愧是我阿妹!
夜半,竹影摇曳,月色如水。
剑兰终于睡着了,李娇开始练剑。
晨起练功,睡前练剑,这是李娇幼时起就养成的习惯。
母皇说过,世道不易,女子更应强健其体魄。有健壮的体魄才有机会建功立业,施展抱负才能。
剑气划破空气,发出潇潇的响声。李娇闭眼运剑,仿佛已经练过了成百上千遍。
慢慢地,她开始喘气,头上布满了汗珠。
招式开始变得飘忽,手也有些颤抖。
哗——剑掉在了地上,李娇睁眼,皱眉。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李娇叹口气,慢慢来吧,君子以自强不息,身为女子,李娇从不惧怕困难。
坐在地上,李娇打量着那把剑,目光幽幽。
这是刚来到这里时,那群杂种的剑。
李娇研究了很久,以自己现在对这世界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隶属于哪。
究竟是谁……要这样去谋害一个世家娘子?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至于这把剑……
明日就要回李氏了,这么大把铁剑,带是肯定带不走的。
李娇觉得把它埋起来。
正所谓,杀人容易抛尸难。李娇昨日光是处理尸体就处理到了后半夜。
好在这寺庙在城郊,依山傍水的,最适合处理尸体,也不算麻烦。
那就还是老地方!
说干就干。李娇提起剑就准备去埋它。
后山,雾浓林森,幽静无人,只有晦暗的月光。
昨日的那几个杂种似乎也埋在这,要小心些,别又挖出来了,李娇暗暗道。
坑挖了一半,李娇耳朵动了动——
“谁!”
李娇大喊一声,提剑追去。
那人既然还蒙着面,看不出女男。
李娇管不了那么多,抬剑劈去,显然是下了死手。
眨眼间已过了几个来回。
李娇额间布满汗珠。
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了结!
如是想着,李娇运剑如风,招招致命。
李娇在战场上待了六年,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
“铮——”李娇砍断了那人手中的剑。
“啊!娘子饶命!”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李娇抬手扯下那人的面罩。
呵呵。